“我有时会梦见,我们在一片草地里,他跟我说要和我玩鬼抓人的游戏,让我往前跑,不要停下来,我一直跑啊跑,跑到天都快黑了,回头看,也没有见到他。
“可是,我完全记不起来他的名字了,我问我妈妈,她却跟我说,压根没有这个人啊,小时候都是她做全职太太照顾我,哪来的别的叔叔。
“你说,是不是别人的脑电波接到我的脑子里了,让我拥有了不存在的记忆?
“还是那个人其实是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不是说很多人在童年时代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来陪伴自己吗?或者这是个鬼故事?我曾经交过一个穿黑西装的大叔鬼朋友?”
当时乔望没有把楚云攸的这段话放在心上,因为楚云攸太爱耍他了,说话真假参半,时常让他困扰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后来那段独自一人的日子,他太无聊了,巨细靡遗地考察了楚云攸的一生,随后有了新发现。
楚云攸没有撒谎,也没有见鬼。
他确实曾经有过一个脸上有疤的保镖:全名莫成嶂,男,42岁,山城人,退役军人出身。
在他6岁那年,楚云攸遭遇了一场绑架,莫成嶂为了救他而死。
期间只陪伴了他半年。
这个男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亲朋好友也没有,他死了以后,世上失去了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而楚云攸为什么不记得了,乔望对此也有多种猜测。
一,楚云攸受心灵创伤太重,大脑启动应急措施,主动封锁了这段记忆;二,他的父母家人运用一些心理医学的手段,对他的记忆进行了修改干涉;三,当时年纪太小,确实忘了。
可是,连一只没能拯救的小野猫都记了二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所以乔望倾向于前两个猜测。
尤其是在一个多月前,一件事让乔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楚云攸的妈妈容诗佳出去工作了。
乔望对这件事的记忆很模糊,可能是因为没持续多久,而且那时他们家没有那么频繁地跟容家走亲戚。
乔望大概清楚,他的妈妈乔玥对于跟楚家走亲戚抱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别说他妈妈了,他在以前也有这种感觉。
楚家太有钱了。
仅从金钱角度来看,两家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们娘俩性格不尽相同,唯有要强和清高两点如出一辙,都很讨厌被人说攀高枝。
越落魄,自尊心就越高涨。
所以,尽管他的妈妈跟楚云攸的妈妈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但是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怎么来往。
上一次,直到他的妈妈咬牙拿到某知名大学的副教授职称,才觉得有脸与昔日姐妹来往。
而如今,因为两个小家伙关系好,所以姐妹俩没有再冷淡过。
乔望及时地知道了关于阿姨的动向。
这让他有点惊讶。
在他的记忆里,楚云攸的妈妈是个奢侈、精致、无聊、美丽的贵妇,一直在做全职太太,没有出去工作过。
可实际上,她应当真的曾经试着在孩子较大以后出去工作过一段时间。
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在这段她出去工作的日子里,是由保镖莫成嶂几乎24h陪伴楚云攸的。
或许是为了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或许是她觉得差点让孩子遇害感到自责,她对楚云攸撒谎说自己没有出去工作过,而后也停止了重新进入社会的工作,再不敢离开孩子半步了。
当发现自己的目光被察觉了,乔望就会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好像他从来没有打量过楚云攸的保镖。
而楚云攸已经开始跟小猫玩老师学生过家家,他坐在沙发上,放小猫坐在他的腿上,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尼尔斯骑鹅旅行记》的文字注音绘本,兴致勃勃地一个字一个字读给小猫听。
乔望坐在他的身边,陪他看书,假如楚云攸有哪个字读不来了,他就轻声地指导拼音。
可惜,猫咪小花显然不是一个好学生,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从楚云攸的怀里挣脱,钻到了沙发底下。
楚云攸学着老师的样子,批评说:“唉,真是一只不好学的小猫咪呀。”
这时,莫成嶂怀中的手机振动起来。
他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没过一会儿,莫成嶂返回客厅,走到沙发边上,半蹲下来,对楚云攸说:“小少爷,夫人说您该回家吃饭了。”
楚云攸跟他撒娇:“我都没怎么玩呢,再玩一会儿不可以吗?你帮我问妈妈,我可不可以在小蜗哥哥家里吃饭?”
这应该不行吧?
乔望想。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凶神恶煞如□□的大叔直接犹豫了一下以后,答应了:“那我去问一问夫人。”
太溺爱了吧?
乔望看了看楚云攸,他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是经常用这招让大叔答应他的要求。
再回来,莫成嶂说:“夫人说可以,但是您得在七点前回家。”
楚云攸冲他笑:“谢谢叔叔。”
乔望愣了愣,说:“可是,今天我妈妈在学校加班,不回家。我们出去吃吗?”
楚云攸拉了一下保镖的衣角,问:“叔叔,你再给我做上次那个蛋包饭好不好?”
于是,莫成嶂问乔望:“能借一下你家的厨房吗?”
乔望:“……可以。你看看冰箱里的材料够不够,不够的话,我现在去楼下的菜店买回来。”
莫成嶂查看了冰箱后说“不用买了”,把黑色西装脱了去做饭,他卷起白衬衫的袖子。
每折一寸,就多露出来一寸文身,他的手腕往上,两只手臂起码小臂的部分都爬满了青黑色的文身。
随后,他再给自己戴上了乔家厨房挂着的围裙,这件围裙还是他们家去超市买油的时候获赠的,印着xx超市的宣传词。
楚云攸向乔望推荐说:“莫叔叔做饭可好吃了,他会做好多好多菜!”
乔望说:“可是保镖的工作内容应该不包括做饭啊,做饭是厨师的工作。”
楚云攸惊了一跳:“欸?!……小蜗哥哥,你好聪明啊。你说得好有道理。”
他学着爷爷的样子,摸摸自己的小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那我应该给莫叔叔发奖金是不是?”
乔家住的是七十几平的两室一厅,不大,莫成嶂开着厨房门,随时注意着客厅的动静,听见楚云攸的童言稚语,很是暖心,回应说:“小少爷,没关系,不用给我发奖金,只是做饭而已,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得做饭。”
不到三十分钟。
黑衣刺青凶狠保镖叔叔做好了三份蛋包饭,楚云攸膝坐在椅子上,像是根小弹簧一样一跳一跳的,举手说:“我来挤番茄酱!我来挤!”
他像是做幼儿园的手工课作业一样,一脸认真地在三份蛋包饭上面用番茄酱画图案。
给乔望那份画了蜗牛。
自己那份画了小猫。
保镖叔叔那份画了大大的笑脸。
乔望打量了一眼保镖。
他那张沧桑冷酷的脸在看到番茄酱笑脸图画时,露出了与他凶神恶煞气质很不相称的温柔微笑。
吃的时候,楚云攸还时不时地夸“真好吃”,夸一声猛男脸红一下,连被大叔偷偷藏在蛋下面的蔬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楚云攸揉揉肚皮,继续玩,赖到六点半,不得不回家了才与乔望道别。
乔望送他们下楼。
司机已经在等了。
黑衣保镖打开后车门,先让楚云攸坐进去。
关上门的瞬间,楚云攸像是被隔绝开,莫成嶂又感觉到乔望气质一变,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
莫成嶂回过头看向乔望,犹豫了下,问:“呃,你有什么事吗?”
乔望毫无回避地直视着他,眼神沉静如融入夜色,说:“我是有事想跟你说,是一些比较秘密的话,请你低下身体。”
莫成嶂不明所以,但一个7岁的小孩怎么也不会威胁到他吧?于是倾身下去。
乔望在他耳边说:“有人想绑架楚云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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