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教授字如其人,大气温雅,往门边一挂绝对就是风调雨顺诸事安康的和谐之相。
沈玄默看着父亲写了二十几年的字,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只是这一回想起不久前的参照,暗戳戳地对照一番,便凑到顾白衣耳边低语。
“还是你写得好看。”
字迹漂亮。
姿势也漂亮。
人也——
顾白衣伸出一根手指,试图把他推回去:“您也太抬举我了。”
他从小练书法是为修身养性,在同行里他可以说是字写得最好的那一批,但比起真正的大家那还是差很远的。
不过眼力是早就练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游教授功底颇深,他现在是赶不上的。
沈玄默从善如流地更正:“在我这里,你最好看。”
顾白衣:“……”哪种好看?
听着怪怪的。
游教授写完一幅字,正想叫沈玄默拿到一边,一回头就看到他凑到顾白衣耳边说小话。
笑得有点……恶心。
游教授不是很想用这种词去形容儿子脸上那种腻歪的笑,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词。
他轻咳了一声:“玄默。”
沈玄默懒散地“嗯”了一声。
顾白衣借着衣服的遮挡戳了下他的腰,沈玄默终于是站正了一些。
游教授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叫沈玄默将写好的春联拿走。
作为全家身高最高的那一个,沈玄默理所当然地被打发去贴春联了。
游教授写完最后一个福字之后,放下纸笔,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叫上顾白衣。
顾白衣帮忙把东西收进楼上书房。
放下东西,转身要出门的时候,游教授又叫住他,指了指书房里的书架,笑得很和颜悦色。
“有什么喜欢的,可以自己拿。”游教授说道,“就当是新年礼物。”
顾白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从第一次进书房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几面书架上摆满的书,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但种种保护措施比起专业的藏书馆也差不到哪儿去。
能摆在常进常出的书房里,显然要么是常用的,要么就是游教授的心头好。
顾白衣是喜欢看书,但仅仅是闲暇时的爱好,远没到狂热的地步。
他下意识摇头婉拒:“我……那里没地方放。”
游教授露出点遗憾的神色,也没有再强行劝说,只是说道:“这样啊,那下次再说吧。”
顾白衣:“……”
这一家还真是有够大方的。
不过到底也是一片好意。
珍贵的藏书都愿意送出去,显然游教授并不讨厌他。
顾白衣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渐渐就定下来了。
下楼之后,顾白衣被沈玄默叫出去看春联的位置。
沈女士拿着鸡毛掸子一直掸到楼梯边,一边不时地朝外看,还顺手在丈夫身上拍了两下。
游教授:“……”
在鸡毛拍进嘴里之前,游教授轻轻拍了下妻子的肩,从她手里接过了鸡毛掸子,问她:“现在放心了?”
沈女士还嘴硬:“小顾年纪还小。”日后说不准还是要后悔的。
但游教授看出她眉目之间分明是舒展了开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显然是很高兴的。
游教授就顺着他说:“玄默年纪大,叫他懂事点不就行了。”
到手的对象再飞了,那就是沈玄默这个年纪大的没用了。
沈女士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顿时那点不安也没了。
“要不回头我再跟玄默说说……”
两人在屋子里小声嘀咕了一阵。
屋外的两人对父母辈之间的谈话一无所知,但那种微妙的氛围变化,他们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了。
并非排斥或排挤的恶意,顾白衣识趣地没有多问,仍旧乖乖巧巧地陪他们说话。
沈玄默视线在父母脸上扫了一圈,微微眯了下眼睛。
趁着沈女士进厨房找东西,沈玄默跟了上去,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沈女士一言难尽地打量了他好几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的时候,做好了几道硬菜的阿姨就回家过年去了。
游教授就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又炒了两道简单的热菜,沈女士在旁边拍了两根黄瓜。
都是家常的手艺,不算很惊艳,但也不至于叫人失去食欲。
顾白衣就在厨房外面看看沈玄默,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也要跟着露一手。
沈玄默抬抬下巴,示意他妈手里的那碟拍黄瓜:“那是我唯一会的一道菜。”
但已经被沈女士抢先了。
端着拍黄瓜走出厨房的沈女士毫不客气地嘲讽:“还是算了,大年三十我可不想去医院洗胃。”
沈玄默谦虚地说:“那确实比不上您战绩斐然。”
毕竟他妈是真的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进过医院。
虽然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沈女士:“……”
突然有点想把菜盘子扣到狗儿子脸上。
游教授连忙出来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一会儿菜冷了,玄默你跟我去端菜,阿意你跟小顾收拾一下桌子。”
顾白衣戳了下沈玄默的腰。
沈玄默手背到身后,一把拉住顾白衣的手,轻轻捏了下他的指尖就松开。
顾白衣一点挣扎也没有。
被顺过毛的沈玄默很好说话。
他走到母亲面前,心平气和地接过她手里那盘拍黄瓜,还顺手做了“请”的手势:“您请。”
一场家庭战争消弭于无形。
沈玄默没再嘴贱,沈女士不再挑衅,一段晚饭吃得毫无波澜,但又和乐融融。
晚饭之后,游教授陪着沈女士看了一会儿电视,但他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打着哈欠上楼去睡觉了。
临上楼之前,顾白衣收到了两个红包。
顾白衣下意识推拒:“我已经成年了。”
沈女士给了丈夫一个眼神,游教授便将两个红包直接塞进顾白衣的口袋里。
“拿着。”沈女士说道,“我们家的习俗就是没结婚没孩子的都得发红包,门口扫地的都有,不差你一个,不然显得我们多小气呢。玄默也有的。”
顾白衣只好点头,乖乖道谢:“谢谢叔叔阿姨。”
沈女士笑起来:“真乖。”
说完又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别趁机欺负人家。
沈玄默低着头,帮顾白衣把红包往口袋里又塞了塞,生怕掉出来。
沈女士看着眼角直抽,终究还是闭上嘴,转过头,眼不见为净,上楼去了。
沈玄默拉着顾白衣出门转了两圈,开车到河岸边看过了烟花,等到接近零点的时候,才慢慢往回赶。
这个时候已经超过了顾白衣平时睡觉的点,看风景的兴奋劲退下去,他坐在副驾上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只是回去的路又不远,他强忍着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祝福的消息。
身边坐着沈玄默,他甚至没有注意窗外的风景变化。
车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到了吗?”
然而回过头,却是停车场旁的那条小路。
一面是围墙,一面种着绿植,平时大多供给无聊的行人绕远路,这个时间点更是空无人烟。
乍一看很像是适合杀人越货的荒郊小路。
但顾白衣一点紧张感都生不出来,只是疑问性地看了眼沈玄默:“沈哥?”
估摸着私下里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沈玄默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那两个红包放进他手里,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一个压在那两个红包上面。
顾白衣不解其意,但没来得及问就惊住了。
最下面的那个红包很厚,入手分量不轻,也就是先前塞在厚重的外套里才感觉不出来。
但中间那个就薄得有些突兀了,摸起来也不像是一般纸币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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