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当如此,可手下人都是这样管不住的,让你父皇和文武百官以后都怎么看你?还未成太子便屡次让手下闹出纰漏,御下无方,谁还能说你以后做得好储君,管得好文武百官和天下人?!”
誉王被蒋皇后这么一训,这才想到这一层,顿时面色一变。
“况且你这样三番四次将给自己效命之人推出去当替死鬼,岂能不让追随者寒心?长此以往,还有几个人愿意真心奉你为主?”
蒋皇后越说越气,一时间都忍不住失了端庄,指着誉王痛骂道:“这都想不明白,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蠢货!”
誉王一时间被骂得无地自容,好半天才重新提起胆子问:“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儿臣还能如何应对?就这么承认此事是儿臣所为么?”
蒋皇后看着他不成器的模样,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了怒气,冷声道:“现在你只能承认。”
“左右也已经躲不过去,还不如干脆自己承认,做出个反省的样子来,兴许还能得其他人高看一眼。”
“可父皇定要罚我……而且这事再传出去,也太有损名声……”誉王为难皱眉,依旧十分担心,不愿下这份决心。
蒋皇后冷冷看着他,“皇上不罚你是不可能的,但主动认错和欺瞒狡辩最后被查出罪证来,很可能就是处罚轻重,乃至事情会不会传出去的差别。”
誉王闻言一怔。
蒋皇后说道:“算计弟弟弟妹,虽于礼义上说了不好听,但比起朝堂国祚,终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家丑。”
“皇上即便恼你做出此等混事,多半也不想让家丑外扬。”
誉王听得若有所思,蒋皇后看他总算听进去,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又说道:“虽然此事你做得很不好,但所幸是不利于厉王和厉王妃。皇上本就不喜厉王,只要你不向皇上做出欺瞒哄骗之举,皇上或许也未见得会有多么生气。”
蒋皇后放下茶盏,看向誉王,淡淡道:“只要你态度拿捏得当,将事情说得小些,再使皇上看到你一片敬重之心,最后说不准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誉王一怔,犹豫道:“老四恐怕不会这样轻易就善罢甘休……”
蒋皇后随意摇了摇头,说:“横竖咱们与他的仇怨也早就结死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桩。”
“只要皇上不想要家丑外扬,你在外头的名声就不会受太大影响。容昭若是要再拿这件事做文章,自会引起皇上不满,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誉王想了想,发现似乎还真是这样,只要永宣帝不生他的气,把事情压下来,那对他来说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不过你近来接连办事失利,也已经惹了皇上不满,即便过了这一关,日后也需得乖觉些,想办法重得圣心才是。”蒋皇后复又皱眉道。
誉王连忙点点头,“是,幸亏有母后提点,儿臣一定想办法渡过这一回,再讨得父皇欢心!”
蒋皇后摆了摆手,有些冷淡道:“我只盼你经历这一回能长进些,再别弄出这样的蠢事来。”
誉王越发讪讪,“以后再有行动,儿臣一定请母后参详!”
蒋皇后闻言沉默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
想要让誉王争储,自然不能让对方事事都只靠她。但这一年来誉王确实流年不利,晋王和容昭也仿佛都难对付了许多。未免誉王再干出蠢事,被那两人得了利,也只能暂且由她多看着些了。
就在蒋皇后急召誉王进宫,紧锣密鼓地商量完之后,祝子翎他们也一并进了宫,被带到了永宣帝跟前。
“禀皇上,人都已带到了。”执行此事的太监向永宣帝复命道。
看到容昭也在,永宣帝脸色难看了一瞬,那太监见状只能苦着脸道:“咱们请厉王妃来时,厉王殿下也在,就……就一并过来了。”
见容昭带着祝子翎敷衍地行了礼,何总管看永宣帝神色不虞,当即主动打圆场道:“都说王爷王妃伉俪情深,如今看来果然是形影不离,一会儿都舍不得分开,皇上您看呢?”
永宣帝对他俩唯独能满意的一点就是容昭被祝子翎一个男子勾住了,如今最多再加上祝子翎弄出的那些新鲜吃食。听到何总管这话,到底没再追究容昭跟着一起来的事。
明兰郡主已经先到了,看到祝子翎等人,面色很不好看。
“那卖唱女呢?”永宣帝问。
太监连忙将人带了上来,永宣帝看到尹月儿被绑着的狼狈模样,不由地愣了愣。明兰郡主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出声道:“尹姑娘不过是个体弱女子,又不是真定了罪,怎么能如此对她?!”
“这是你们将人绑住的?”永宣帝皱眉问那太监。
虽说怀疑对方有污染祥瑞的意图,但毕竟只是永宣帝的一点猜测,实际对方更可能只是单纯的卖唱女而已。即便行事不当,也不至于是什么大罪。
永宣帝自诩贤德爱民,并不想对人太过严苛,免得到时查出对方清白,再落下一个苛待孱弱百姓的罪名来。
因此见到尹月儿形状可怜,永宣帝便有些不满地看向了那去提人回来的太监。
太监连忙低头辩解:“皇上恕罪,我等并未绑这卖唱女,只是去美食城提人时,便已经是这般情状。这卖唱女又有些反抗逃跑之意,小的便也不敢擅自将绳子解开,直接这样将人带了回来。”
永宣帝闻言怔了怔,看向挨在一起手还明晃晃叠着的容昭和祝子翎,皱了皱眉,还是让人将尹月儿先松开了。
明兰郡主顿时脸色微松,“还是皇伯伯您仁慈英明,不像有的人,对一个弱女子都下这样重的手!”
说着她不满地看向祝子翎和容昭,显然后一句指责的就是他们,特别是之前跟她作对过的祝子翎。
看起来经过这一会儿,明兰郡主已经从轻易被祝子翎的说辞吓住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这倒也不奇怪,明兰郡主回去后,肯定将事情询问了英王。毕竟祝子翎扯的大旗虽响,仔细想想却实在小题大做,有些无稽,以明兰郡主的身份,不至于会在莫须有的情况下被硬扣上罪名,确实无需担心。
不过得知永宣帝传唤,英王也提起了些心思,特意叮嘱明兰郡主谨慎对待,跟尹月儿撇清关系,不要再直接站在她那边说话。
可惜明兰郡主的性格实在谨慎不起来,转头就把英王的叮嘱忘到了脑后。
祝子翎倒是没有理她,不过容昭见明兰郡主目光不善地看着祝子翎,便不由地微微沉下了脸,冷声道:“ 不过是个有嫌疑的犯人,郡主还要本王将人当座上宾对待不成?”
“将人绑了又如何,她既然要对本王的王妃不利,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若非王妃拦着,本王早直接挖了她的眼睛,才不会只将人绑起来。”
容昭说着微微嗤笑一声,冷眼看着明兰郡主,“郡主若是这么爱惜作奸犯科的人,怎么不去大牢里跟人同吃同住,偏要在内子的美食城出风头?”
明兰郡主被他的话一噎,又因他话里的凶狠僵了片刻,却见祝子翎竟是翘起了嘴角,一副为容昭所说高兴得意的模样。
明兰郡主顿时怒气重新上涌,忍不住回嘴道:“尹姑娘怎么就是犯人了,明明是你们故意构陷!”
“行了,”永宣帝这时终于出声,阻止了他们的争吵,“究竟如何,问问便是。”
他看向尹月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因何要在那美食城卖唱?”
害怕的尹月儿鼓起勇气抬头,声音可怜地哭道:“奴、奴家尹月儿,见过皇上……”
尹月儿这一天饱受惊吓,又哭得多了,面容憔悴,眼睛也有些红肿,不过还是能显出几分姿色来,看在永宣帝眼里又是微微一怔,忍不住起了些许怜香惜玉的心思。
“尹月儿?”永宣帝念着这如人一般柔美的名字,声音略微温和了几分,“你起来,慢慢说。”
尹月儿见状心中微微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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