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还没搞清楚情况。
现在在急救室内的都是一批老资历的名医了。
旁边之前刚送来时抢救过时雾的这家小医院的年轻医生站在了院长身后,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霍先生,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按理,他这样的是不能坐飞机的。医院怎么能开证明让他上飞机呢。”
“他身体损耗已经很大了,明显就是孕期没有得到合适的照顾。加上今天病人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这现在说要两个都保是不是太晚了……”
一道凌厉的视线如刀剜一样落在小医生头顶。
“是,是真的。霍家那个林医生不也这么说,他可是海外顶级医学专业毕业,那就算是真出了事,和我们也……”
院长脸色不太好,这小医生是怕担责才这么说他能理解,可是霍先生明显就在着急上火,这时候急着推卸责任不是火上浇油么。
“我们医院的医生和名医还是没办法比的,你少多嘴。”
老院长还算有些见识,赶紧打着圆场。
将小医生轰了出去。
“手术还没做完呢,等医生们出来再看,再看。”
正在这时候,秘书带着四五份DNA鉴定结果回来了。
霍北戎独子坐在最里面的房间里,打开窗,生生的呼吸了一口气,将第一份鉴定结果报告打开。
[系直系血亲,即父子,母子关系概率为99.9%。]
霍北戎的手狠狠一抖。
紧接着又打开第二份,第三份……
都断定是直系血亲。
他一下跌坐在座位上,老旧的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咯吱响动。
眼眶渐渐地,竟被冷风吹得有些红,他拿起手抵在额头处,挡了挡窗口的夜风。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就……是他的亲儿子呢。
霍北戎手指渐渐收拢,拇指处的一个老扳指硌得整个指头都痛到发麻,失去知觉。
他做了什么。
结婚前的许多细节,开始一点点涌入脑海。
时雾刚刚被他接回霍家时,故作骄矜的眼底含笑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桃花眼,唇红齿白。
气色绝佳,身段娇娆,一双长
腿堪比名模。
这样年轻明艳,却要为他生儿育女,吃这种苦。
那时候明明好好的,他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天天守着他睡觉,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金贵又难养的小孕妻,很多事情明知道他做得不对也不肯说两句重话就怕吓到他……
他是喜欢他的。
也很疼爱这个孩子。
孩子这和他小爸爸一样娇气难养,挑食得不行,这也吐那也吐,他都是选了最好的厨子和营养师住在庄园里伺候他们父子,生怕委屈到那个小宝贝,也怕他小爸爸跟着受罪。
这孩子却意外地,跟自己很亲。
只要他陪着一起吃饭,时雾就会吐得少一些,胃口也好一点,连睡觉都睡得更沉,夜里不会惊厥。
就这样。
他回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久,不知道多久,已经恨不得时时刻刻陪着他们父子。
才一个月。
他就毅然决然地决定和这个人复婚了。
到这里,一切都还好好的。
怎么后来就,就慢慢地,乱成这样了。
是他过于坚信前世的记忆。
沉浸在那泼天的仇怨里。
竟一次都没有想过。
如果怀疑这孩子地血脉的话的话,最简便,最直观的方法——
不就是做基因比对吗。
为什么不做,为什么还没有下定论的时候,就这样判了时雾父子俩死刑。
这么草率,这样任由自己的理智被愤怒彻底冲昏头脑。
简直蠢透了。
霍北戎的心猛然间如细针刺入,密密麻麻地痛感袭来。
“老板,手术室灯灭了。”
黎明前,暮色沉沉,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迎面而来。霍北戎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端,慢慢地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时雾被推了出来。
脸色清癯,就像是纸扎的风筝,被雨水淋湿,一碰就要破了。
霍北戎心痛如绞。
伸出的手许久都没敢触碰上去。
喉头上下一动,只殷切着看着他的小腹。
他当初怎么死命折腾时雾,他自己最清楚。他那时怒气正上涌到顶峰,根本没留什么余地,时雾也是傻,竟心虚到任由他不断索取都不知道反抗,也不懂得逃跑。
哪怕是跑离他身边也好啊。
不,不对。
以他那时候的怒火和只手遮天的手段,如果他敢跑,一定会造成更糟糕的后果。
霍北戎眼神悲戚。
他几乎没有抱什么希望,问,“孩子……保,保住了吗。”
“暂时保住了。”医生满脸苍白,显然半夜临时被叫来做手术,手术时间又长,难度又高,精神压力更是大到离谱,让他饱受折磨。
一口气猛地松开。
霍北戎如蒙大赦,竟险些栽倒在时雾的床架子上,勉强地站稳了,“真的?”
“是的,孩子的求生欲很强,孕夫潜意识也很想保住这个孩子,算是逃过一场死劫。”
眼神这才渐渐地从一片灰暗中燃起一点点光彩,“南南。”
随着时雾被推到最舒适最大的的顶楼病房里,所有人都出去了,霍北戎守在他的病床前。
向来沉稳的霍家家主,竟不自觉的,眼眶微红。
“南南,辛苦了。”
“多亏你那么坚强,保住了我们的孩子……你说得对,我们得救他,他是我们的小宝贝,南南,他是我们的小孩……”
他曾经因为时雾的爱子心切多么愤懑过。
现在就有多感激。
时雾还在昏迷中,听不到他这柔软的
低语。
霍北戎这才敢伸出手,一点点抚摸过时雾的脸颊,隔着被褥,甚至不敢压着时雾被子上的一缕绒毛,虚虚地笼在他腹部的位置,好似要将热度传递过去。
“好孩子,你也辛苦了。”
“以后爸爸会保护你,直到你平安出生。”
他稍稍俯身,如对待失而复得地珍宝。
将耳朵隔着被褥,贴在时雾的小腹处,好像这样就能听到他的脉搏和心跳,向来冷漠的眼底生出柔光,“爸爸爱你们。”
霍北戎出来的时候,脸色好看不少。
医生见他满意了,也不自觉地松一口气,拿着手中的报告说,“可是真的非常危险,等休息两天再考虑转院,尽量不要让他下地走动,不要吹风,不要让他精神再受刺激。霍先生,我说句您可能不太爱听的话,但是作为医生我不得不提醒,这才四个月,这一胎其实真的……真的很难。他再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了。”
霍北戎点头,“好,这次有劳了,小程,开车送几位医生回家。”
等天亮了,A市的名医就到了。
A市毕竟是首都,名医比H市的应该还要更经验丰富些。
身虚体弱,不要紧。
受不得刺激,没关系。
他堂堂霍家,京圈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族,难道连他老婆孩子都娇养不了。
谁敢伤害他,谁敢给他气受。
霍北戎似乎想到什么,猛然眼睛一寒,“那个叫沈瑜的,先送回A市去,不要让他再出现在夫人面前。看着他不许跑,等忙完了这阵,我有话要亲自问他。”
这个人绝不简单,他这么恨苏家,这么恨南南。
他身体不好,还这样故意言语刺激他,气他,害得他险些流产。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可是当务之急不是算总账。
而是保护好他失而复得的小妻子和未出生的乖孩儿。
“小程,让老赵带人去吧清山后面那套温泉疗养别墅收拾出来,那里天然环境好,又暖和……”
“可是老板,医生不是说,夫人现在不适合挪动吗。他还能回A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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