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这样,一定不能让昀华斋把生意全抢走,他急躁地走来走去,突然停住脚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有些犹豫之色,最后还是发狠般地下定决心。
次日,昀华斋开门时便又换了一个模样,之前的桌椅保留在了一个角落,布柜也重新放了出来,满满当当地摆了各色的布匹。
没过多久,昀华斋的熟客就都知道了昀华斋重新开始提供布匹,过了午时,昀华斋的生意便火爆起来。
云飞坐在贵宾室喝着茶慢慢选布,感叹道:“幸好我昨天便选好预付了银子,不然我这衣服不知要排到哪天去了。”
他心里也感慨陆憬会做生意,从没见过哪家成衣铺生意这么红火。
另一边,张掌柜看着冷冷清清的铺子,眼底印出阴鸷的狠意。
这天晚上,陆憬和昀哥儿照常歇在铺子里,半夜,陆憬突然睁开眼睛,他轻轻松开怀里的人,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了一点窗户看向院内。
一个身形瘦小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拿着一个竹筒样的器物插进隔壁屋子的窗户,向里吹气。
陆憬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人没有同伙,便不再顾忌,迅速打开门冲向那人,几招之内便把男人制服。
男人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竟然就被擒获,又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嘴里一连串的求饶脱口而出。
“您大人有大量,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来偷点东西,这只是一点迷烟,对人没有害处的,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陆憬充耳不闻,他看向屋门,叫了两声南琦和周岩的名字,有些担心屋内的两人。
好在他话音刚落里面立刻有人应门,很快南琦便过来开了门,周岩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刚刚贼人落地他便惊醒了,只是行动不便,见贼人往里吹迷烟,他叫醒了南琦
让他闭气,正打算过去看看情况陆憬便出来解决了贼人。
昀哥儿也被院里的动静吵醒了,他摸了摸旁边还有余温的床铺,看着大开的房门,迷蒙的脑子一下便清醒了,这是出事了。
他顾不上别的,随便披了件衣服便飞快跑出门去,看清院里的情形还是吓了一跳。
陆憬已经掏出了贼人怀里的东西,开锁用的、火油、火折……本以为只是个小偷,众人看着这些东西都吓出一身冷汗,若是被他得手,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中就会被烧死?
陆憬见昀哥儿过来,把他揽到自己身后,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
贼人见他们已经搜出了这些东西,却仍旧嘴硬,“这只是我家中要用的东西……”
他还想辩解,却骤然被陆憬拉到了一边,贼人身上都是能要他们命的东西,陆憬不再留手,哪里痛便往哪里下手,贼人很快就招架不住,求饶道:“我说,我说,别打了!”
陆憬停下手,拽住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脸上满是煞气,“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贼人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他叫吴六,也算是混过道上见过世面的人,帮人要债剁人手脚的事也曾干过,也曾因为抢地盘被人威胁过,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让他害怕。
这个男人身上的煞气一定是人命堆出来的,他深信不疑,如果他不按照男人说的做一定会被报复。
他暗自后悔自己看错了人,这个男人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和,说他是书生都不违和,再加上铺子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瘸子两个小哥儿,他便信心十足地觉得这事能成,没想到竟然落到这个境地。
吴六看着陆憬充满戾气的眼神,不敢再多耽搁,他连忙开口道:“是万宁布庄的张掌柜,他让我来放火烧了你们库房,我没打算伤人性命,火起来了我就会叫人救火的,真的,我没骗你。”
陆憬听到张掌柜的名字毫不意外,他对着吴六笑了笑,下一瞬便踩断了他的腿,吴六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火起来了就叫人救火,火势蔓延起来谁能控制得了?若是他们都被迷晕了,又没被及时救出去,便会在昏迷中活活被烧死。
刚才的惨叫声吵醒了周围的人家,有邻居过来询问。
陆憬开门大致跟大家说了有贼人上门,明天要去报官,谢过大家关心,大伙儿便都回去睡了。
陆憬关上门,回来把吴六拖去院中的梨花树下,找来绳子把他拴在树上,抬头对南琦两人道:“去睡吧,明天报官。”
南琦有点被刚才他那股气势吓到,连忙点头,扶着周岩回去了。
陆憬转身面对着昀哥儿,却有点不敢看他眼睛,他轻声道:“回去睡吧,昀哥儿。”
陆憬打算在院子里看着吴六,他知道吴六跑不了,但他怕昀哥儿害怕自己,便下意识想逃避。
下一瞬,他便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昀哥儿声音也和平常一样轻软,“一起回去,没有你我睡不着。”
两人回到床上坐下,昀哥儿凑到陆憬面前,两人呼吸相闻,陆憬终于抬起眼来看向昀哥儿,出乎意料的,昀哥儿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惊慌,他只是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仿佛没看到自己刚刚狠戾的样子。
陆憬第一次在昀哥儿面前有些不自在,“昀哥儿,你不害怕吗?我刚刚那样。”
昀哥儿道:“我为什么要怕你,你保护了我们。”
他顿了顿,忍着羞涩道:“阿憬什么样我都喜欢。”
陆憬一下伸手搂住他,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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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陆憬套了马车带着一家人和吴六去了县城,云飞得到了消息,也跟着来了,还有街坊邻居,昨天得知了这件事心里都不踏实,没什么事的便都跟着去凑热闹。
到了县里,陆憬去找人写了状纸,击鼓鸣冤,很快便升了堂。
县令道:“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陆憬道:“草民是折溪镇昀华斋的老板,状告折溪镇万宁布庄的张老板指使此人到我家中放火,欲毁我财物,害我性命。”
堂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陆憬话音刚落便是一片哗然,县里许久没有出这种大案了,平日里升堂都是些你偷了我家鸡我打了你家鹅的小事,大伙儿本也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竟牵扯到了人命。
县令也十分重视,他看了状纸,又仔细审问了吴六,吴六被陆憬吓破了胆,一五一十地说了,县令便点了两个衙役,让他们去缉拿张掌柜到堂上问话。
云飞在堂外高声道:“不用麻烦了,我将人带来了。”
陆憬弯了弯嘴角,他就知道云飞绝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攻击性,能做到这个地位,必然是有手腕的。
人群分开,云飞的护院押着张掌柜进了衙门便放开手。
张掌柜莫名其妙地被人绑过来,一路上问什么也不说,他最开始还在骂人,最后又变成求饶,却仍旧没人理他。
他心下忐忑,害怕是自己找人放火的事败露,但是那人没有说是哪天下手,他便依然心存侥幸,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结了什么别的仇家。
被押进衙门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嘴里不清不楚地骂着,等他被松开便立即向往外跑,谁知下一瞬便又被抓住。
他正想骂人,却突然发现抓住他的这两人穿的竟是衙役的衣服,他腿肚子一软,看向身后,便看到了堂上穿着官服的县令和堂下的陆憬。
他被衙役拖上公堂,心里已经慌乱无比,一侧头竟看到自己之前找的人奄奄一息地趴在旁边,他脸色一白,突然想起这是在公堂,又赶紧低下头掩饰住表情。
县令把他的样子看在眼底,再加上贼人的供词,心里也大致有了答案,他喝道:“张云忠!有人状告你买凶放火,凶手也已指认,你可还有话说?”
张掌柜被吓得一抖,却还是本能地喊冤:“冤枉啊县令大人,我不认得这个贼人啊,他……他定是被人买通了污蔑我,大人明鉴啊。”
吴六怨恨地看着张掌柜,要不是他,自己何至于此!
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扑上前去压住张掌柜,掐住他脖子道:“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来找我,我现在还在花楼喝酒,都怪你,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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