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嘴角抽了抽。
姬溟阴这人罢,不对,这鬼,长得有多好看,心肠就有多黑。
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青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前肢慢慢压低,躬着身体,喉咙发出低沉粗嘎的闷吼。
“我不管这俩人跟你们药王谷什么关系,但他们拿了我的东西,今日就要连本带息还回来。”
姬溟阴虽然笑着,眸中却显出几分霸道与狠辣。
沈遂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剧情是在中期,她找林淮竹来要招阴旗,却看上了林淮竹的皮相跟血脉,一直想拉着林淮竹干不正经的事。
但寡王哪里惯她这个臭毛病,毫不怜香惜玉地削了姬溟阴一顿。
现在林淮竹还是豆丁,这鬼怎么冒出来了?
弦和不欲跟她多争辩,嘶吼着朝姬溟阴扑咬过去。
姬溟阴卸下和善假象,漫天飞花皆化为薄而利的刃,如龙卷风般袭来。
青狮虽身形庞大,但身形极为灵活,它护着背上的沈遂跟林淮竹腾转挪移,颈间的鬃毛被花刃削下不少。
青狮的吼声,与姬溟阴召出的厉鬼混杂到一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遂身上的大氅早不知道掉哪儿,他跟林淮竹死死抓着青狮的皮毛。
这要是被甩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青狮踏过山涧,追着姬溟阴到了一处险峰。
一狮一鬼打得十分激烈,飞沙石落,地震山摇。
青狮一着不慎从峰顶掉下,四足划在峭壁,火光飞溅。
沈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垂直下坠,一下子被甩飞出去,掉下了万丈悬崖。
青狮见状赶忙相救,爪子勾着石壁飞快往下攀。
长尾眼看就要勾住沈遂,姬溟阴却舞着长鞭落下,在青狮前肢鞭出一道血痕。
它吃了一痛,动作一顿。
就是这一顿,沈遂的手与它的长尾交错。
沈遂急速坠下,失重感让他嘶声大叫,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大的青狮越变越小。
艹。
他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突然青狮背上一道模糊的身影跳了下来。
狂风怒号,被吹鼓的衣服猎猎作响,周遭的一切浮光掠影般闪过。
沈遂瞪大眼睛看着跟他一块跳下来的林淮竹,心口鼓涨。
在沈遂眼中,他与林淮竹掉下来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只有几息的工夫。!
第34章
看到林淮竹跟着跳下崖,沈遂第一反应是惊愕,第二是安心。
众所周知,武/仙侠主角跳崖必定没事,不仅如此还会有际遇。
不过原著里没这段,沈遂不知道林淮竹会得到什么金手指,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用死了。
正高兴时,沈遂的身子被崖壁探出来的松树拦住,他挂在纤细的树杈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嘎巴一声脆响。
树枝不堪其重断开,沈遂面色难看地从葱茏的柏树枝杈上穿过,枝条在他脸上刮出数道细小伤口。
沈遂下意识伸手想扒住树枝,却只拽下来几片针尖一般的叶子。
最让沈遂崩溃的是,林淮竹正好也掉到那棵松柏,还是最粗的那根枝杈。
艹!
沈遂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淮竹,咒骂声被急骤的风声吹散。
配角挂树枝必断,主角却没事,这他喵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失重的下坠感让沈遂心悸耳鸣,不多时他的背脊重重砸到水中。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中间有一棵松柏缓冲,水面仍旧如水泥地般坚硬。
沈遂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似的,他掉进水中,口鼻耳灌进腥咸的海水。
狠狠呛了一口,沈遂通红着脸摆动双臂,借着浮力探出水面急急喘了一口。
那口气还没喘匀,他又被一个浪打进了水中,人也失去了意识。
等沈遂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海水冲上到岸边,正趴在潮湿的细沙中。
日暮西沉,霞云似锦。
沈遂扶着脑袋坐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被残阳染红的海面。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沈遂撑起身体摇摇晃晃走到岸边。
这似乎是一处荒岛,入目所及皆是荆棘丛林,沈遂不敢往深处走,担心里面会有恶兽。
就他这副小身板,真要碰上什么凶兽,估计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格。
沈遂又累又饿,找了一块干净的礁石便坐了下来,好在他的荷包没被海水冲走。
里面可装着他全部的家当,沈遂翻出一颗辟谷丹吃了。
填饱肚子之后,沈遂总算有心思想逃生的事。
虽说沈家的人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想办法找他,但万一他真被海浪冲到一处无人荒岛上,秦红筝他们未必能那么快找来。
可恨的是,他的传音符全都给了秦长须,现在想摇人都没工具摇。
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留一张给自己。
秦老谷主他们这种修为可以千里传音,根本不需要借助其他媒介,药王谷根本没这玩意,秦长须才觉得新奇。
沈遂想着反正回岳临城还能买,脑子一热全给秦长须了。
正为怎么回去犯愁时,沈遂忽然想起先前萧子殊给了他一个传音的桃符。
对方还欠他一个人情,说只要他遇上危险,可以凭着桃符来救他。
沈遂赶忙从荷包翻出那块桃符。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桃树木牌,上面雕刻着沈遂看不懂的符篆铭文。
沈遂盯着桃符看了许久,悲催的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用它。
当时萧子殊没说,他也忘记问了,中更是没有这个情节,沈遂尝试了好几种法子都不行。
徒有电话,却不知道怎么拨号打出去。
沈遂敲着桃符牌子,一脸恳求,“大哥,我求你显显灵可好?我要连麦萧子殊,萧-子-殊、千-机-阁、传-音。”
什么破桃符连个智能语音功能都没有。
沈遂愤然将它扔回荷包,苦恼地抓了两把头发。
眼看天就要黑了,沈遂一人在此处过夜多少有点怵,他不能这么幕天席地待一晚,很容易招来凶兽。
沈遂翻出一柄錾花金鞘匕首,砍掉了丛林入口的荆棘,走了进去。
林间郁郁葱葱,树木重重叠叠连在一起,根茎结着根茎,枝叶杂乱无序,以至于光照性很差。
沈遂没敢往深处走,选了两棵合抱的高大树木,利落地爬了上去。
他现在跟林淮竹一样百毒不侵,所以不怕被毒蛇虫蚁咬,他担心的是晚间觅食的凶兽。
沈遂在身上抹了大量的树汁,遮掩自己的气味。
斜阳西下,天彻底黑了下来。
深秋的风寒冷凛冽,伴随着婆娑的树影,凶兽的嘶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沈遂藏在繁茂的枝叶下,听着这一声声吼叫,整个头皮都麻了。
他再次翻出那块桃符,把自己能想到的指令全部试了一遍,还在上面抹了自己的血,但木牌子毫无反应。
光给他这个破牌子有什么,他也不会用。
正当沈遂崩溃时,听到枯树枝断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踩到了上面。
沈遂立刻屏住呼吸。
那声音还在继续,沈遂心如鼓槌,他不由攥紧手中的匕首,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服,被风一吹蚀骨的冷。
短短几息工夫,沈遂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直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哥。”
起初沈遂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等对方再次开口,他才终于确定那是林淮竹的声音。
沈遂一下子掀开身上的伪装,从粗大的枝干探出半截身子。
葱郁的林间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此刻在沈遂眼里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他从未如此期待见到林淮竹。
沈遂压低声音,朝林淮竹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他投下的影子正好拢在林淮竹身上,林淮竹抬起头,一直紧蹙的眉峰终于舒展。
怕林淮竹是哪个兽幻化出来的,沈遂顿时露出警惕之色,神情警备地问,“我们坐的那只禽鸟叫什么?”
树下那道影子说,“弦和,但它不是禽鸟,而是青狮,你外公的坐骑。”
暗号对上了,沈遂由警惕转为喜色,连忙垂下手臂,“上来,这里有野兽,睡树上还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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