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寅眼睛骤然亮了,兴奋地勒住缰绳令骏风停下,向一旁的萧靖轩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去摸背后的箭筒。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微,那鹿却迅速反应过来,四腿并曲哞叫一声,转身就跑!
树林的平静被打破了。李雨寅一声爆喝,猛甩缰绳,驾马追了出去。一人一鹿闪电般飞驰而去,萧靖轩没有迟疑,驱马紧紧跟在后面!
密林错综复杂,叶片飞速从两颊往后划过,萧靖轩竟也被这追逐战引起了几分热血。李雨寅更是激动,双目圆瞪紧盯前方左躲右闪的雄鹿,在马背上反手抽出弓弦拉到最满,两箭齐发,带着雷霆之势钉在雄鹿足下!
雄鹿感到危机逼近,跑得愈发快了!萧靖轩在后遥遥也射出一箭,险些射断它的犄角!
那鹿慌乱不已,像是知道自己即将命丧于此,慌乱之下竟猛得刹住脚步,锐叫几声,折返了方向,挺着犄角冲他们直直奔来!
李雨寅催马太急,瞬息之间已逼至那鹿面前,反应过来再勒绳已太迟,骏风长嘶一声,高高抬起前蹄,大力踹在了迎面奔驰而来的雄鹿头上!
那鹿直接被装了蹄铁的马脚踢翻了,往后滚了一圈跌在地上,嘴角流血没了声息,似是头骨碎了。骏风也被冲击力逼得倒退几步,像是突然被激起了怒火,狂躁地嘶鸣癫颤,竟忽视了背上主人的命令,脱出控制在林中狂奔起来!
变故突如其来,李雨寅惊呼连连,狂拉缰绳试图制服发狂的疯马,却完全不起效果,瞬息之间,他被带着奔出一里有余!
“阿寅——!”萧靖轩瞳孔骤缩,失声大叫起来。
马鞭猛力抽了一记,他快速催马跟了上去!眸中满是惊慌,他紧紧追着前方摇摇欲坠的身影。
李雨寅何时遇见过这种危机,刚才骏风踢鹿半仰时他就险些从马背上被掀翻下去,现下更是完全慌了神,半趴着抱着马脖子,斜着身子挂在上面,几次险些被颠飞!
旁边的樟树枝叶飞响,有道黑影迅速跟上他们的速度,焦急唤道:“主上!”
萧靖轩目不斜视,连声催马!念影将轻功运到极致,在树丛间上下翻飞,急急对他说道:“主上别追了!那畜生受惊发疯,太过危险!您的心疾——”
“闭嘴——!”萧靖轩暴喝一声,斜睨着被吼得呆住的影卫,双目赤红,“滚开!”
场面危急,他再顾不上伪装,拉开弓弦连放三箭,废了那白驹的一条后腿!骏风吃痛,狂嘶着偏了路线,眼看着就要往粗壮的树干上撞去!
李雨寅闭上了眼绝望地一声尖叫,手臂脱了力,再握不住缰绳!就在他要被颠飞之际,身后一重,一只手铁箍般紧紧抓住了他的右臂,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萧靖轩竟然跳上了骏风马背!
他瞪大眼睛,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萧靖轩额头暴起青筋,双腿猛夹马腹,越过他大力扯着缰绳,另一只手五指施力,发出一声暴喝,生生掐入了骏风血肉!
胯下的马哀鸣一声,像是感受到了极大的痛意与危机,去势顿缓,前腿一屈,跪倒在地!在冲力之下,那马整个往前俯冲而去,李雨寅眼前天旋地转——
萧靖轩抱着他在低空跃下马背,狼狈地摔在樟树落叶堆中,直滚出几圈,才堪堪停下。
树林重归平静。不远处,骏风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折了两条腿,眼中流出痛泪。
惊慌的人声从远处靠近,萧靖轩撑起上半身,就见丞相府与王爷府的几个侍卫正向他们跑来。他第一时间查看怀里的李雨寅——人的呼吸平稳,应是受惊吓晕了过去。
吐出一口浊气,萧靖轩瞬间放松下来。他松开了手,目光转了一圈,找到了念影的身影。
影卫正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面色苍白。他的脸上有几道树枝划破的细小血痕,正往外渗着血,他却无知无觉似的,只紧紧盯着自己。
黑眸深沉,闪过些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萧靖轩怔愣,刚要开口唤他,那些侍卫已经跑近了,念影侧身一闪,重新藏了起来。
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惊慌失措地查看他们的伤势。
不远处,一个人影将刚才的混乱情况尽收眼底,飞快隐匿了身形,向猎场外掠去。
…………
随行猎场的太医检查过萧靖轩与李雨寅的身体,松了口气。
“王爷与相府李公子皆是有福之人,此番危机下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实乃皇恩庇佑。”
李相与夫人紧紧握着儿子的手,闻言险些落下泪来。
一旁的皇帝萧靖仁托着下巴,不屑地咂舌,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没事就好,区区一个春猎能闹出这种烦心事,果然有些人就是丧门星,不仅自己是个病秧子,还能连带着败坏别人的运势,呵呵。”
萧靖轩当做没听到,李相倒是露出了些许愤懑神情。他早对瑞王的谦逊有礼极有好感,更何况今日之事涉及爱子,本就担惊受怕,现在被出言嘲讽,自是不快。他正要沉声替人反驳,萧靖轩却偷偷冲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个安抚的神情。
“阿寅无碍就好。过几日我登门拜访,再去探望。”他冲李相做了个揖,笑意盈盈地告退了。
皇帝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在他眼里,玩乐显然更加重要。
萧靖轩屏退了侍卫,独自上了马。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脑海中一直晃过念影那双沉沉的黑眸。
寻了一块清净地,萧靖轩停下马,沉默片刻,唤了念影的名字。
影卫从树上翩然落下,半跪在他面前,一副低头听旨的模样。
那行为中规中矩,与平日的亲密比起来却又生疏不少。萧靖轩一时竟有些语塞,思考了一会,轻声问道:“方才太急……是本王态度不好。你没事吧?”
影卫维持着姿势没动,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主上身体有无大碍。”
“……没有。”没想到这人第一句问的还是自己的情况,萧靖轩心底一酸。
“那便没事了。”
两人的对话停滞,空气再次静默。树林静止无风,空旷而沉静。
良久,萧靖轩叹息一声,冲人伸出手去。
“上马来。”
他托住影卫的臂弯,让那人跨坐在马背上。他借着虚虚握住缰绳的动作,双臂从后将影卫拥在怀里,催动马匹,让马缓慢地行进在林间。
影卫比他矮了一头,萧靖轩将重量都靠在那人身上,亲昵地将下巴抵在那人肩膀上,打量着怀里人的神情。
面具下的脸波澜无惊,视线随意落在不远处,似乎没什么焦点。
似乎自从知道他对李雨寅的念想之后,念影就经常这样走神。这孩子过去与自己待在一处,脸上多数是羞怯或甜蜜,眼里总是充满爱意与渴望。
现在那层赤裸的爱意像蒙了一层薄纱,阴翳不明。
“你在生气。”萧靖轩敛着眼,语气笃定。
影卫没回答。他皱起眉头,将人抱得更紧,像是要逼着影卫说话般,将话重复了一遍。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人给出的压力,念影开口了,声音却不咸不淡:“属下没有生气。”说完,他又自嘲般扯了扯嘴角,“……也不配生气。”
这个字眼锐利而刻薄,那人似是刻意将自己的身份碾入尘埃。萧靖轩不知怎么的眼皮一跳,急急停了马,盯住念影的侧脸,心底漫出些火气来。
作者有话说:
我天天迟到
第98章 我的腹黑王爷(十一)
“事出突然,那样的形势,如若再耽搁下去,阿寅摔下马来,轻则断骨伤筋,重可致命!救人自当是第一要务,我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他身处险境?……”
影卫转过头与他对视,出声打断道:“那属下就能看着主上陷入危险吗?”
“太医早就说过,您的心疾只能静养,切不可运功,否则可有性命之忧……主上方才出手时,我吓得呼吸都要停了。”影卫麻木地一字一句说着,“在王府时,我每日守在暗处,劝您定时喝药,起风时添衣,夜至三更不眠,担惊受怕地守了三年,今日才知道,原来主上担心一个人是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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