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见顾邈抬头, 眸色黑沉沉地看着自己。
顾雍心头微微一慌, 嘴巴上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倘若九王爷出了什么事儿, 你拿什么来赔!在这儿的所有人,都要陪着你去死!”
话音如刀,狠狠割在所有护卫心头。
——顾雍原本也是说给他们听的。不是要把事情瞒下来吗?不是不敢让皇帝知道九王爷过去一年之中的经历吗?那方才的情况,应该也在“不能被皇帝知道”的范围内吧。
顾雍心中发狠, 做着最坏的心理准备。
好在情势并未走向他考虑过的“最糟”。没一会儿, 医馆学徒来给傅铭检查。在在场所有人“他刚才自己想要起身,没想到磕了脑袋,于是又昏过去”的解释中, 医馆学徒也不欲生事。匆匆给人换了药, 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以后, 护卫们与顾雍对视一眼, 达成一致。
现在王爷、顾邈都出来了。剩下的事情,没必要再让官府出面。
在这边的那个小院子不方便回去。不过,无论是以顾家的财力,还是以护卫们可以调动的王府资产,都不用担心王爷与顾邈无处可去。
还是等到了能被掌控的地方,再做打算。
……
……
这些后续发展,白、梅二人便一概不知了。
他们说是要回天山,但就和两人此前行走江湖的习惯一样。一路上,听到什么事,都会赶去相助。
这么一来,时间自然被耽搁。最热的夏日,也是天山派唯一没那么寒冷的时候,就被两人在外晃荡了过去。真正上山,已经是在深秋了。
其他地方的深秋,是一片枯黄落叶之色。天山的深秋,是呼啸席卷的飞雪。
饶是白争流有内力护体,行走在这样遮天蔽日的大雪中,也不由咂舌。
他问梅映寒:“梅兄,你们如今是有内劲,能避开风寒。可新入门的弟子遇到这般状况,又要如何过?”
梅映寒老老实实,说:“待在屋子里。”
白争流:“……”
白争流一副惊诧神色。这模样似乎逗笑了梅映寒,天山派的大弟子跟着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我未与你说过?最先的年月里,这里也未有什么‘天山派’,只是一对厌倦江湖纷争的夫妇,途径天山,看了这里的诸样药材,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们在这儿盖起了第一间屋子,又在往后有了慕名来寻,想要拜入他们名下的人,便有了第二间、第三间。
“这个时候,天山派是不需要多暖和的住处的。所有人都有内力护体,在外行走也不觉得寒冷。只是往后日子,那对夫妇余口惜口蠹口珈。,连带他们的徒弟都有了孩子。这么一来,孩子总要有暖和的住处。
“他们重新寻了地方,引了温泉水在屋壁中循环。那可的确是暖和,孩子们便住这样的房间……再到后面,天山派发展日益壮大,不再是已有功夫的人来拜访,各位长者也会亲自挑选好苗子。这些苗子最先几年,都是在屋内练功的,最多一日在屋外待两三个时辰,半是玩耍,半是习惯环境。再往后,就是现在了。”
说到最后,他唇角勾起一点,示意白争流:你面前站着的,就是这么一个“苗子”。
而白争流想一想,说:“没有。”
梅映寒:“……”
剑客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长一串,白争流的回应却还只落在第一句上。
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眼看梅映寒面上的弧度再度扩大,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白争流的神色也柔和起来。
认真说来,他其实没明白自己是哪里逗笑了梅映寒。
但是,与人相处,不就是要开开心心吗?他的话,让梅映寒高兴。而梅映寒的表现,同样让他高兴。在白争流看,这就很足够了。
再行不久,天山派正式出现在白争流面前。
……
……
相隔两年,同样是作为门派的客人,白争流受到的待遇略有差别。
前一次,屠魔之战刚刚结束,江湖还带有血魔老祖带来的创伤。所有人彼此对视,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疲惫。
而那时候,白争流又是一个“外人”。他虽在天山,可天山的许多事,并非他能知晓的。
现在却不同了。
血魔老祖早已是过去的事情,听风听雨楼正在成立当中。江湖虽有危机,可整体来说,还是一副面向未来、欣欣向荣的局面。而作为“梅映寒的客人”,几乎一在天山露面,白争流就享受了最高待遇。那个名叫玉涵的女郎甚至抱出了门派里饲养的雪兔,笑眯眯地摆在白争流面前,让白争流随便玩这小东西。
随、随便玩?
白争流看着自己面前皮毛厚实,嘴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什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模样的兔子。说是小东西,但个头还是比山下的寻常兔子大了许多。皮毛是肉眼可见的厚实、柔软,两只耳朵的尖尖上还各有一点黑色。
刀客眼皮抽了抽,心想:它在吃什么?那半截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山雪莲?嘶……
梅映寒在一边哭笑不得。他轻飘飘地看了玉涵一眼,眼里有些“你想做什么”的意味。玉涵同样笑眯眯地回望过来,在白争流研究兔粮的时候,朝他眨眨眼睛,做口型:师兄你看!白大哥与我们的兔子多有缘!
梅映寒对此不置可否。
玉涵嘴瓢,继续做口型:白大哥与你也颇有缘……
完了。
女郎懊恼地抿起嘴巴。她好像一不小心表现得太明显,可别吓到师兄,更别吓到白大哥。
正自己教训自己,忽而听梅映寒轻声问:“真的?”
玉涵一愣,看他,似是在问:什么“真的”?
梅映寒看看在一边已经摸起兔子耳朵的白争流,露出一张和煦笑脸。
这副模样,玉涵一眼就明白过来:与在华山那会儿不同,当下,师兄怕是已经知晓自己对白大哥的心意了。
这才对嘛。
肩负着师叔的期待、师弟们的崇拜的玉涵女郎斗志熊熊。心想,不枉费自己一听到白大哥来的消息,就赶忙把兔子抱了过来。
其实也有雪狼、雪狐狸等选择。但那些动物一来凶悍,二来她也抱不动啊。还是兔子好,没看白大哥玩儿得开心吗。
不单单是这回儿开心。白争流站起来的时候,唇角还带着笑的。
他与梅映寒讲话,说:“看来天山的药草生意果真成功。”
梅映寒微笑一下,回答:“正是。”
这属于玉涵能听懂,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此刻说起的范畴。某种程度上,也说明师兄与白大哥的默契。
玉涵女郎对此十分欣慰。这份欣慰,在接风宴时,师兄看着与人探讨武学的白争流,转而侧头问他,可否帮他一个忙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梅映寒目光缱绻温柔,说:“我有许多不明白的事,不过,九王爷、顾邈也的确教会我一些事情。”
比如,对心上人诉说情爱,可以在无边灯火的浪漫之中。
玉涵当即拍起胸脯,答应:“师兄,放心吧!”
梅映寒却还有些烦恼,说:“实在太麻烦你了。”
玉涵说:“有什么麻烦?”一顿,神色缓缓变得认真,“你也不光是顾邈的师兄,也是我与师弟们的师兄。顾邈待你不珍惜,我们却是希望你能过得快活。白大哥人很好,与你也有默契。我看你们时,偶尔也会想,也许自己想错了,你们并非爱侣,而是知己……这也不错。
“哈哈,虽然现在想来,我却是错了。”哪里只是知己?分明真的有意。
梅映寒听着,看着师妹,说:“谢谢。”
“谢什么啊。”玉涵平复一下心情。她前面说的也是实话,与顾邈那个时常回家、不在天山的小师弟相比,诸人当然还是对始终照顾他们的师兄更加亲近。再说了,顾邈竟然在劈腿之后又做出那种事……玉涵摇摇头,实在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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