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腰背部却有一股力量传过来,把他牢牢锢住,阻止了他跟大地的亲密接触。
是谢洵抱住了自己。
这一次的拥抱又跟晚宴上那个不同了——如果硬要说,程澄觉得与当时程厉那件事危机解除时比较像。
不过那一次谢洵很清醒,自己又觉得他是因为被挟持了有些害怕,而这一次的谢洵却是喝醉了。
程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却没有想要推开的意思。
可能是这个秋夜太冷了,而谢洵的拥抱又很温暖。
“你……”程澄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反正他喝醉了。
反正他不清醒。
反正司机马上就要过来。
他闭上眼的时候这么想着。
这个拥抱果然没能维持多久,随着由远及近的汽车喇叭声响起,程澄终于拍了拍谢洵的背:“哎,上车了上车了。”
谢洵松开他些许,程澄一看见对方的视线就想逃,支吾着说:“上车了呀。快回家。”
“嗯。”
虽然这次程澄没抬眼跟他对视,可他还是清晰地听见谢洵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好。回家吧。”
司机很热络,看见路边的两个人笑呵呵地说:“你老公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我帮忙?”
程澄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师傅。”
谢洵好像还是有一些意识的,因此程澄把他弄上车并不费劲,两人坐在后排,程澄怕他还在犯晕,干脆撑着身子去给他系安全带。
他本来就有些不自在,偏偏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还要打趣:“嘿,你们小情侣好恩爱唷。”
“没……”程澄刚下意识想反驳,发现自己声音一点底气也没有。转念一想也没有跟陌生人解释的必要,干脆地应了一句,“还、还好。”
“那你老公喝醉了,我开慢一点。”司机非常贴心,说道,“对了座椅旁边都有水的哦,你看看你们需不需要。”
“谢谢师傅。”程澄靠回自己的座椅,把水拧开凑到谢洵身旁,“要不要先喝一点?”
谢洵好像点了点头,程澄便自作主张地给他喂了两口。
重新坐回去的时候程澄整颗心都在跳,想要找点什么事分散一下现在的注意力。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夜来香姐姐……”司机的车载广播正放着非常古早的情感电台,但这也是分散注意力的好方式,更何况里面有些人的来电确实很精彩,程澄还真就听了进去。
“对了小伙子,”司机是个热情的人,见程澄听得认真,忍不住跟他分享,“你不要看这个电台都是些情感纠葛家长里短,跟你说哦,我前几天听了一个真的是气得脑壳痛。”
程澄随口接道:“是什么事啊?”
“你看这个夜来香姐姐几多温柔嘛,就是来排解大家的困惑的,结果那天我也是半夜打开来,就听到一个无语惨了的,叫什么,强颜欢笑……”司机骂骂咧咧,看来记忆非常深刻,“我怕是专门打来让我们这些人强颜欢笑的咯。”
程澄觉得有趣:“怎么个强颜欢笑了啊?”
他跟司机聊得正欢,无人注意到一旁“喝醉”的人眉头轻轻跳了跳。
“就是这个人,他说他老婆不喜欢他,然后大家肯定就关心噻,问他咋个不关心,”说到这里司机声音都大了一些,看来记忆非常深刻,“结果他哦,就开始秀起来了!说他老婆对他有多好,几多温柔几多体贴,连夜来香姐姐都听不下去咯……”
程澄一拍大腿,共情了司机,开始跟他一起同仇敌忾:“这个人也太过分了吧!秀恩爱上什么情感电台!”
“就是说噻!”司机眼看还要继续说,“而且最后,这个人还说他和他老婆都已经——”
“……师傅。”忽然后排那个醉酒的人开了口,打断了司机说话,声音淡淡的,“是不是到了?”
“哦哦哦,”司机立刻减了速,“怪我怪我,跟你老婆聊得有点投缘,差点就要开过了。”
然而程澄十分在意司机没说完的话,还想在下车前问一句:“所以师傅,强颜欢笑和他老婆到底怎么了啊?”
“哦,就是……”
“我头还有点晕。”谢洵再一次开口打断道。
这次程澄终于把这个道听途说的八卦放到一边,连忙把水递过去,又拉着他下了车:“那、那你扶着我走。”
“好。”
车门关上,热心的司机师傅在开出三公里后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
刚才另外那个人的声音……好像有一些耳熟?
不会吧……
司机嘶了一声,摇摇头。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
程澄扶着谢洵回了家,刘叔也刚到,见这次醉酒的人换了一个也怔了怔,立刻走上来要帮忙。
他的眼神里有些内疚:“辛苦小程先生了。”
“您等我去叫几个人过来。”刘叔招呼着,“我让厨房煮个醒酒汤……谢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谢洵完美演绎出吹了一点冷风从而稍微清醒的整个过程,人也站稳了头也不晕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谢洵也知道点到即止,他装模作样地喝了刘叔递过来的醒酒汤,也没再让程澄跟着自己了。
“你真的可以?不会摔倒在浴室吧?”程澄不放心地问。
谢洵摇了摇头:“没事。”
他看着面前的人,想要伸手摸一把他的头发。
不过算了,他今天已经冲动了不止一次,太心急了也并不太好。
一步一步来,这就够了。
后面的几天谢洵好像都很忙,不过每次加班的时候都会给程澄发短信,说自己不会回来吃饭,让他别等。
而谢洵往往都会回来很晚,好几次都是程澄睡着了他才回,睡醒了人已经走了。
每次看到这样的消息,程澄心里都会有些复杂。
一边松一口气,一边又有些不是滋味。
逃避也好迟钝也罢,程澄想不明白,于是想起祁蓉答应了帮自己张罗个人展,干脆把精力都投身到画画上,之后的几天跟田昕的邀约也没去,就一个人闷在屋子里。
所幸这栋别墅足够大,有时候没灵感就会换个地方,这几天除了谢洵的房间和那间羞耻的地窖,程澄基本都待过了。
这天黄昏,正当程澄以为谢洵还会准时给自己发加班的信息时,等了十分钟却没收到,正当他思考着谢洵今天是不是忙到没空发,就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现在这个点会来的也就另一个人,他呆呆地看着门口,谢洵手里拎着一袋什么东西,就朝自己走了过来。
明明现在自己跟谢洵的这种状态是最好的,两人基本见不到什么面,自己不用故意说些刻薄的话,谢洵也不用配合自己演些什么。
但程澄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啊?”
刚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语气怪怪的。
仿佛兴师问罪。
“处理之前的事,还有几个新的认购,走不开。”谢洵说的是实话,语气还有些诚恳,随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所以今天难得早回来,路过看见了,给你买的。”
是一袋之前他和田昕都喜欢,但由于排队放弃了几次的老字号糖炒栗子。
程澄眼睛一亮,就没再纠结刚才的想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炒栗子!”
谢洵的表情比之前柔和一些,话说得半真半假:“上次你外婆寿宴,我喝醉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什么栗子,加上之前谢聆提起过,就买了。”
“好的!”程澄反应迅速地收回了又要脱口而出的“谢谢宝贝”。
“你不吃吗?”程澄心情好起来,于是把画画放到一边,拿了栗子打开电视,就当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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