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师兄,晓君阑便回头看他,他指尖碰着自己脖颈处的纱布,想了想到底没有揭下来。
“我原先以为师兄的名号都是吹出来的。”
晓君阑的剑化作风散去又显出原形,闻言“哦”了一声,温和道,“现在呢。”
“一半一半,”叶挽卿后知后觉地问道,“任务算是完成了,是师兄替我们完成的,这回是真的算作弊了。”
晓君阑很好说话,“我会替你们保密。”
话是这么说,叶挽卿主要是担心自己的银子,他是真的吃不起饭了,虽说辟谷过段时间也差不多能练成……
回到剑南山庄,长老以为是他们配合完成了任务,表扬了他和鹤城一番,他的银子也领到手了。
鹤城是知道实情的,嘴巴没个把门,逢人便说晓君阑对他很照顾,此事从望月峰传到陵鹤峰。
加上他成□□陵鹤峰跑,这消息很快就传实,就连孟义都知晓了。
孟义:“小叶,我听说你最近和晓君阑走得很近。”
“长老让我去他那里练字,你是不是也听了那些传言,”叶挽卿给孟义买了些东西,孟义资质一般,还没有接任务,日子过得很拮据。
“他帮过我几次,我们就是普通师兄弟。”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义收了桌上的典籍,对他道,“你是个修仙的好材料,若是他能帮你一把……”
叶挽卿眼皮子抽了下,他用茶水堵住了孟义的嘴,“你少说两句,我自己有分寸。”
旁边的孟义有点操心,有什么分寸,十□□出头的少年,正是对爱情最懵懂容易被动摇的年纪。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叶挽卿从孟义那里出来就去了晓君阑那里,最近经常下雨,他撑的还是晓君阑的那把伞,伞有二十四节竹骨,听怀晋说上面的水墨画是晓君阑画出来的。
他路上看了两眼,看不出来什么门道,撑着伞一路到陵鹤峰,今日晓君阑没有出门。
没有出门意味着他练字的一个多时辰,晓君阑都会在旁边看着他,他不能提前写完。
叶挽卿把伞给了怀晋,他坐在熟悉的案几前,发现典籍换了,往日抄的是仙门的历史和佛经,现在换成了鬼族百谱。
第一页便是蛛鬼和伥鬼,上面有他们的习性和擅长的领域,他看字迹有些眼熟,似乎是晓君阑整理的。
“师兄,这是你整理出来的?”
叶挽卿捧了典籍去问,往后翻了翻,标注的很详细,甚至还有实战举例,一般典籍上可没有这些。
“以前整理的,你以后抄这个,最好能背下来。”
外界危险,修仙界与鬼族纷争不断,哪怕鬼王已经陨落数千年,凡世与修仙界依旧不得安宁。
叶挽卿“哦”了一声,唇角抿出来一个笑容,他看上面的墨很新,像是最近几天刚写出来没多久的。
上面有很多东西他没见过,他说了一句“谢谢师兄”,眼底略微发亮,捧着典籍过去抄了。
叶挽卿被典籍吸引注意力,没一会沉浸进去,殿里都是兰香,身后的人靠近他他也没有注意,直到晓君阑的指尖在纸边点了点。
“这个字,为何总是写不好。”
他闻言从自己的思绪出来,首先看的是晓君阑的手,这么好看的手他很少见过,上次见还是在伥鬼山洞。
然后顺着看晓君阑指的字,点的是上一页他抄的字,这一页同样的写不好。
“凡所过往,皆为序章,凡我难释,皆为渡舟。”
他那个“释”字总是写不好,不止释字,像是这种左右两边都很稠的字,他写的都不怎么地。
“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写不来师兄那么好看。”
晓君阑写出来的字笔墨均匀,不像他的这边多一块那边少一块,乍一看上去,像是一团墨水糊在一起。
他这般说,指尖被握住,温热的触感传来,他指尖略微动了动,晓君阑握着他的手挪到了一边的空白处。
“这种左右偏旁的字,通常左边写的窄一些,你用笔总是沾太多墨……”
叶挽卿耳边有点热,似乎是今日殿里烧了炭,他眼角能够扫到晓君阑的侧脸。
男人侧脸线条俊美,一笔一画都像是细细描绘出来的,垂眼时遮住了如雾一般的眼眸,眼睫如扇落下,向下是挺直的鼻梁,还有形状薄削的唇。
他师父跟他说过,这种唇形的人通常性格执拗,但是情感上薄凉,多为负心之人。
“十九?”
晓君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纸上多了个墨点,他对上晓君阑眼底,对方眼里黑沉沉的,能从里面看见他自己的身影。
“我记下了,”叶挽卿咳嗽一声,他这回收了心神,不再乱想,晓君阑教他写了两个之后,他自己试着在一边写几个。
临走时下了雨,雨势颇大,大珠小珠落玉盘,他等了一会,告诉了晓君阑明日会晚一些。
“明日有比试,我会晚些过来。”
叶挽卿说完后知后觉其实没必要说,因为晓君阑又不是日日在,就算在也不是在等他。
晓君阑:“我听闻十九次次都是外峰比试的第一。”
“凑巧罢了。”叶挽卿嘴上这么说,心里小尾巴还是偷偷翘上来。
晓君阑并未多言,只让他比试加油,他估摸着外面雨势应当小一些,刚踏出去,外面的风雨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掀飞。
他住的后山离陵鹤峰有不短的距离。
晓君阑似乎注意到了他这边,好一会道,“十九若是不介意,今晚不妨留下来。”
第12章
叶挽卿留了下来。
他第二日还有比试,晓君阑让他住在偏殿,偏殿由他平日里打扫,他对这里很熟悉,怀晋帮他铺好了被褥。
“我在殿外,三公子在隔壁,小公子若是有事尽管喊人。”
叶挽卿说了个“好”,偏殿里燃的也有兰香,味道很淡但是很好闻。
外面惊雷乍作,半边墙壁映出光亮,叶挽卿先打坐了一会,省去了路途,他现在反倒多出许多时间,他闲不住,又去了正殿。
窗边映出来浅浅的人影,晓君阑只Nanf点了烛灯,在窗边看典籍。他以前没有怎么注意过,现在发现,晓君阑看的都是医修典籍。
上面记载的有各种弱病,天生弱症、性命折半……他扫了一眼便扫到这些字眼。
叶挽卿坐在一边的茶几旁,见他过来,晓君阑放下了典籍。
“睡不着?”
“平日里这时候我还在路上,今日便闲下来了。”
叶挽卿的目光落在典籍上,“师兄对医修感兴趣?”
似乎整日看的都是这些,每天都不重样的,估计藏书阁的大半医修典籍都被晓君阑翻过来了。
“只是随便看看。”
叶挽卿瞥到了典籍上面有大量的标注,书页都被翻的陈旧,估计不只是随便看看。
“师兄可是生病了?”叶挽卿说着又仔细打量晓君阑,看起来不像。
见晓君阑摇头,许是外面雨声作祟,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他平日里话也并不多,此时话却多了一些。
“师兄年少成名,有没有遇到……有没有遇到过被同门针对的情况。”
晓君阑闻言视线落在他身上,“有人欺负你?”
“也不是欺负,”叶挽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从那些流言起来之后,有些弟子就不怎么跟他亲近了,还总是偷偷观察他,有时说的话让他觉得难听。
比如会说他故意接近晓君阑,或者是他原先修为没有那么高,最近比试次次拿第一,说他以身体做交换……
这些是他无意间听见的,说他的还是剑阁里平日和他关系不错的弟子。
“平日里我练剑他们都能看见,而且之前我练剑受伤,他们也很关心我。”
叶挽卿唇角略微扯了下,其实道理都明白,为什么他要跟晓君阑说这些呢?这些他和孟义都未曾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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