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潜有些抱歉:“平常就很不听话,病了就更任性了。”
班准摇摇头,轻声道:“不任性,挺可爱的,你看,他马上就要睡着了。”
小孩子处在舒适的环境下时,就很容易入睡。
见年豆豆呼吸变得均匀了起来,荣潜直接招手示意年家的司机进来:
“舅舅刚刚跟我说他过来,现在应该到了,你把豆豆送到他车上去吧。”
司机动作轻柔地抱起孩子,朝荣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医院。
气氛再次冷却下来。
班准垂眸寻思着自己的事,突然有问题想要顺便问问荣潜:
“你今天回家吗?”
“你今天回家吗?”
两人同时将话问出了口。
班准只觉得巧得好笑,荣潜却倏地红了耳根。
他面色十分不自然,直接反问班准:
“不然呢,我睡大街吗?”
似乎是觉得用这样的语气,班准就不会察觉到他此时的不对劲。
班准咧嘴笑笑:“那就只能麻烦你开车了……”
他毫不顾忌手背上的输液针,随意就抬起来朝荣潜挥了挥:“我是病人嘛。”
荣潜看得直皱眉,沉声道:“手放下。”
“哦,好。”
班准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感受着热烫的体温逐渐褪去。
不过可能由于这段时间吃的药,打的针太多,这次退烧针的效果对班准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缓慢。
浑噩中,班准只知道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架在臂弯处,双脚几乎没沾地,直接就回到了家里。
“我,我先躺这儿……还没换……衣服。”
班准蹬掉脚上的鞋子,眯着眼睛指着客厅沙发的方向。
荣潜想要直接把他弄回卧室床上躺好,班准却挣扎得厉害。
“不行,还没换衣服,我先在那儿躺着。”
荣潜无奈,只能将人半拖半抱着弄到了沙发上,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班准的腿上。
班准瘫在沙发上疲惫地平复着呼吸,睡眼朦胧地看着荣潜背对着他走进了主卧。
“……”
班准羡慕地抿了抿嘴唇。
那可是他的房间啊。
就这么被这臭小子给霸占过去了。
昏昏沉沉间,班准搂着靠枕窝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下意识朝主卧看过去的时候,班准不禁先庆幸荣潜没有被吵醒,这才披着外套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趴在猫眼儿上看了一下。
……白之?
怎么又是他?
估计是作者嫌进度慢,改了剧情线,想要再给荣潜一次机会。
除此之外,白之应该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来他家吧。
班准再次朝荣潜的卧室看了一眼。
他现在应该是去敲门叫荣潜出来给心上人开门,还是应该把臭小子的心上人接进来,然后直接塞进主卧里?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再任凭外面的人敲下去,班准实在担心荣潜会因为吵闹,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开门,紧接着就一拳送他归西。
班准赌不起。
他用力闭了一下发烫的眼睛,缓缓拉开入户门,对门外的人说道:
“白之,你怎么……”
然而等待他的是轰然倒下的身躯。
班准下意识伸手将人接住,连连后退两步,惊诧道:“白之?!”
他刚退烧,身上还没什么力气,此时能托住白之,不让他倒在地上,已经是班准的极限了。
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呛得班准一阵头晕,直接就膝盖一软地跪坐在了门边。
荣潜刚挂断和舅舅的电话,握着温热的湿毛巾从主卧里走出来,打算给班准擦擦脸。
结果却发现班准正狼狈不堪地坐在门口,膝盖上躺了个脑袋。
见他出来,班准有些茫然失措地转头看着他:
“过来帮帮忙。”
“这是我们两个目前共同的家,”荣潜面色不虞,眼神冷淡地瞟过班准怀中的白之,“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合适吗?”
哟,瞧给你矜持的。
一会儿有你高兴的时候。
班准权当荣潜的这个角度没有看清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是谁,听荣潜说完后,他直接抬起手臂,让荣潜看清白之的脸。
但荣潜脸上的冷意还是没有缓和半分。
班准对荣潜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行为感到十分敬佩。
怪不得人家是主角攻,他只是个反派炮灰,原来是因为微表情的暴露。
既然主角攻想演,他也就得陪着。
就算可以给Amy或者甄不甲打电话,让他们来把人弄走,也得顾全大局,让主角攻受的感情线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于是班准为难地抿抿嘴唇,抬头看了眼荣潜,不由自主地将手上搂着白之的力道放得轻了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喝多了,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外面天也黑了,他又是个名气不小的演员,送出去才是不合适吧?”
荣潜没再说什么,走过来俯下身,替班准扶着白之的另一条胳膊,稳步将人往客房的方向送,却被班准阻止:
“不不不,让他在我卧室里睡。”
直接送你卧室里面的话,实在怕你不好意思。
荣潜的眉头皱得死紧。
班准他准备跟白之睡一屋?
果然名为留宿,实则图谋不轨,龌龊伤眼。
班准顺手扯掉了白之身上的外套,像对荣潜解释他俩没有不正当关系一样补了句:
“他有鼻炎,对尘螨过敏,而且有点怕冷。”
客房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里面的灰尘肯定很多,原书中的白之就因为尘螨而犯了鼻炎,引发了荣潜对班准的新一轮征讨。
班准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安危受到任何威胁。
听到班准竟然知道白之这么隐秘的私事,荣潜的脸色骤变,冷笑道:
“随你便,你自己弄吧。”
班准知道荣潜可能是吃醋了,因为自己知道白之私事的事情。
小屁孩心眼儿可真够小的。
他直接拉着荣潜的手臂,笑着给他个台阶道:
“我一个人搬不动,你行行好,帮个忙吧。”
落在手臂上的指节冰凉,凉得荣潜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班准苍白的手。
班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竟然不礼貌地抓住了荣潜,不禁吓了一跳,紧忙松开,心虚地瞟着荣潜的反应。
不过好在荣潜并未跟他计较,直接架起白之就将人按照班准的要求送进了客卧。
荣潜站在白之的床边,侧头看着端着热水盆走过来的班准。
注意到少年的领地意识极强的凶戾眼神,班准下意识顿住脚步,将水盆放在了床头柜上,没再吭声,转身离开了卧室。
末了,他还是有点好奇荣潜对白之的态度,于是回头偷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一看,直接对上了荣潜还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的视线。
那眼睛里似是写满了“闲人退散”的警告。
班准揉了揉手背上的淤青,烦躁地耙了把头发,迷惑地跟他对视。
看着他干嘛,他他妈还能去哪儿。
荣潜冷冽的目光仍未减少半分寒意,盯得班准无端的有些心酸。
而面对这这种莫名其妙的心酸,班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吸吸鼻子,慢吞吞地往阳台走去,忍着困意趴在栏杆边欣赏城市的夜景。
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怎么像对着地盘撒了尿的狗一样,对这间屋子的占有欲这么强?
傻孩子,哥这可是在帮你照顾媳妇儿,以后动手的时候千万记得下手轻点儿。
荣潜没在白之的卧室里多做停留,回卧室的路上经过客厅时,发现班准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瘫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外套。
生了病竟然还要忙于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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