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儿看见荣潜进了片场,班准脸上的笑意先是僵了一下,旋即又微微上翘着淡色的唇角,保持了一副还算得体的笑意。
有眼尖的群演发现了荣潜的身影,屈肘轻轻怼了怼班准的手腕,笑声中带着讨好:“哎?准哥,你老公。”
被人将事实点破,班准只能顺着他的指示朝荣潜走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末了,还要装出一副他确实才看到的样子,颇为惊喜地:
“诶,真的哎,我先去找他了哈。”
群演的年纪比班准大,但是出于尊敬和讨好,他还是一口一个“准哥”地叫着:
“好嘞准哥,您喝口热乎水再过去吧,这天儿还是忒他妈冷了。”
班准端起碗猛劲儿吞了两口方便面,然后回头朝他笑笑,“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
荣潜看着走在自己身前、步履略显蹒跚的青年,不禁又诧异起来。
这是怎么了?
“准准……”
荣潜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十分着急找个僻静的地方查看一下班准的状态,便只能跟着班准一直往前走。
听到他的唤声,前面班准的背影一僵,却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剧组里人迹稀少的地方走去。
直到迈进了道具组的角落里,班准才回过头来,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荣潜,动动嘴唇,刚要开口说话,结果却被荣潜上前一大步的动作吓得一缩脖子。
荣潜不由分说地按住了班准的肩膀,凑近查看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没有出现淤青的痕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放心地松开班准。
昨天晚上没开灯,加之由于心情有些激动,一时间便忘记了班准的眼睛在黑黢黢的卧室里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以致于让他不小心地撞在了床头上。
今天早上虽然匆匆看了一眼,但还是不太放心,想在他醒着的时候再确认一遍。
可还没等荣潜将人环抱在怀中好生哄上一番,班准就因为面子使然,还是从容地拂开了荣潜的手,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着腰后的酸痛,没去看荣潜的眼睛:
“还可以。”
从小到大奉行着的“尊严至上”的宗旨还是让班准迅速地搬出了铠甲,慌忙套到自己的身上装作所向披靡的样子。
荣潜有点懵了:“什么?”
班准对他的疑惑表示很满意,于是好心地解释给他听:“我说你昨晚,表现得不错。”
荣潜:“???”
荣潜不知道班准竟然可以这么大方地讨论这件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
“无所谓啦,”班准揉揉腰,转过身想要回到片场,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家都是男人,我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你快回去吧。”
荣潜不禁更疑惑了。
不过他的疑惑在瞬间便有了答案。
荣潜握住他的手腕,将右手拎着的袋子暂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半天才掏出一张被叠起来的纸条,单手展开给班准看。
班准认出了荣潜手中捏着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大大方方地挑挑眉:“怎么了?嫌少?”
荣潜缓缓吸了口气,像是被气笑了的样子,一伸手,就将班准拽进了怀里。
班准想要推拒开他的亲近,却听见少年清冷中带着的无可奈何的笑意:“班准,你是在|嫖|我吗?”
“……”
这回轮到班准说不出话来。
足足缓了半天,班准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线,语气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赌气,“是又怎样?”
荣潜直接笑出了声,抱着青年腰身的手臂也越加用力:“……为什么啊?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荣潜也彻底明白了这只心思郁结的小海獭,究竟在那颗小心脏里琢磨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班英俊先生代入角色真的好快啊。”
荣潜直接就着抱紧班准的这个姿势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
随后像是越想越气的样子,稍稍用了几分力。
“我真的是佩服死你的思维了。”
荣潜的语气带着笑意,手指掐在班准脸颊上的力道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放得极轻,像是惩罚般地轻轻晃了晃。
说完,他直接拥着班准的腰身,另一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袋子的同时,将他推进了一边写着班准大名的单人化妆间里,顺手反锁了门,把想要活蹦乱跳着蹿出房间的海獭按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见荣潜这副态度,班准立刻就明白了荣潜今天上午的离去确实是另有隐情。
毕竟他明白,荣潜如果真的不在意他的话,按照荣潜的性格,压根儿就不会追到片场来,甚至用温柔至极的语言来哄他。
不过即便如此,该有的惩罚也还是一点都不能少,谁让荣潜导致自己提心吊胆了大半个上午。
荣潜看过班准的剧本,自然也明白班准在这部《爱暮之城》里面所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带着悲**彩的可怜形象,而班准此时做出的这副情态,和他在片中被江安甩了之后,那种周身都被自卑与失意的心情所笼罩着的氛围几乎一模一样。
正因为见过那些与角色几乎融为一体的演员走出剧情有多困难,所以这个时候的荣潜觉得自己也是可以表示理解的。
毕竟班准在做他自己热爱的事情,他作为班准的爱人,应该做的是支持而不是阻拦。
但没想到班准竟然这么快就与童季珂的人物形象达成了共情,并且已经开始折磨他这个可怜的局外人了。
“啧,我一会儿还要上镜呢!”
班准被他掐得不疼,但却觉得在这大庭广众下会让他没有面子,于是抬手拍在荣潜的手背上,企图保住自己本就剩得不多的颜面。
荣潜笑着松开手,改为双手捧住班准的脑袋轻轻晃了晃,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乔导了,于是顺便问了一下,今天没有你的戏。你是离家出走来的。”
班准尴尬地眨眨眼睛,“那我,我……万一被记者偷拍到呢,我岂不是会很没有面子。”
荣潜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班准挑挑眉,“就这个姿势被记者拍到,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更没面子?”
班准也跟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手脚并用地从荣潜的腿上爬了下来,清清嗓子,蛮不讲理地说道:“你。”
说完,还没等班准回答,荣潜就单手捏着班准的两颊,用虎口卡在他的下颌上,低头使劲儿地亲了一口,“我可真喜欢你。”
“喜欢我你还要跑掉。”
班准愠怒着扯过一张餐巾纸蹭蹭自己的嘴唇,顺手把纸丢进了垃圾桶。
荣潜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委屈,他将手中一直拎着的袋子放在整洁的桌面上:“祖宗,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班准不是很理解荣潜的话,只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他。
荣潜伸手小心翼翼地摘掉班准眼尾的一根脱落的长睫,然后耐心地为他叙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你迷迷糊糊地推醒我,说想吃城南的福记锅贴,我说相隔两条街的地方就有,你说味道不正宗,非要吃城南那家的,警告我说,今天早上的早餐里如果没有福记锅贴,你就要让我变成锅贴。”
班准惊讶地舔舔嘴唇,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
“……我?”
荣潜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青年微凉的指尖,然后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不然还是我啊?我哪有你那么馋?”
班准难为情地掐了荣潜的掌心一把,“我才没……”
他话音未落,荣潜又接着吐槽起来,虽然语气上十分不给班准面子,但另一只手已经绕到腰后揽住班准的腰身,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了起来:
“我刚答应完你之后,你又说要吃城东师范大学门口那家的红焖肉,我只长了一双腿,没法儿同时去两个地方,所以只能一家一家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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