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357)

第258章

　　船上人很多。

　　沈烟从房间走出去时，许多人朝着沈烟看过来，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沈烟听到了“生面孔”等词汇。

　　沈烟走向一位女子，询问食堂怎么去？

　　女子给沈烟指路，沈烟朝着食堂方向行去。

　　沿路有些人与他目标一致，他们时不时朝着沈烟看一眼，眼中有着好奇，不过倒是没人和他搭话。

　　正巧是饭点，食堂里有许多人。

　　船上每日提供简单的餐食，沈烟决定简单吃些，之后再买一些干粮带回房间。

　　从出厢房到进入食堂，沈烟一路耳听八方，大概知道现在船上是什么情况。

　　连续七天的航行，船只已经与各大城市拉开了一长段距离，这里没有法律，只有规则。

　　与人发生争执，会被强行丢入海中。

　　船上的客人为了能够更好地活着，手上有银子的会将银钱交出来，有战斗力的会加入各大势力，最惨的是什么都没有，却有一张好相貌的人。

　　当然，也有些没钱没实力长得也一般的人，这一类人则是给人当牛做马。

　　沈烟听着这些人的交流，心里有些惊讶，他有想过，从柳国到鸾凤的路程比较远，会乱，却没有想过会乱成这样。

　　在他看来，相对比许多国家，柳国是规则最严明的国家。

　　可是，从柳国出来的人，似乎瞬间就放飞了。

　　七天的时间，船上大致分成了五个势力，

　　处了极少数的硬骨头，又或者像沈烟这样躲在房间里足不出货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船上五个势力中。

　　这也是为什么船上许多人看到沈烟时会表现出惊讶的原因。

　　沈烟找了一处角落，静静地吃饭。

　　忽然，不远处起了争执。

　　沈烟眉头微皱，他朝着那一端看去，食堂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人敢围观，他们选择了沉默，不敢围观，也不敢从食堂离开，唯恐自己成为船上最显眼的存在。他们这种行为让沈烟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情况。

　　五位男子两位女子占据一个餐桌，其中一位男子面前跪着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子的脚踩在少年的手上，少年发出凄厉的哭泣，一次次道歉，说自己错了。

　　男子打了少年一巴掌，力道很大，嘴角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少年发出惨叫，惊呼一声疼痛。

　　男子道：“昨晚让你来我房里，你为什么不来？”

　　少年身体颤抖，泣不成声，却不敢说话。

　　男子冷笑一声，又打了少年一巴掌，道：“所有队伍都不肯收你和你哥哥，只有我肯收下你们这两个累赘，结果你竟敢忤逆我！”

　　食堂众人保持安静，男子的声音清晰传入所有人耳中，少年的哭泣声显得无助而可怜。

　　沈烟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天下不平事很多。

　　他能管得了一二，却管不了所有，可是……

　　当他的面前真正出现这种情况，他却感觉他没有办法不管。

　　沈烟站起身。

　　突兀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包括正在施虐的男子在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沈烟身上。

　　沈烟先是将桌上没吃多少的碗碟送去给厨房工作人员，那男子可能是认为沈烟想跑，厉声道：“你过来。”

　　沈烟回头看向男子，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原本应是挺柔和的五官，不过一道疤从他的眉骨贯穿到了唇角，让他柔和的五官增添了一抹凶厉，看起来嗜血而残暴。

　　沈烟迈步走到男子面前停下。

　　男子上下打量沈烟一番，询问：“第一次见你？”他说着，踩在手背上的脚用力碾了属下，少年发出痛苦的惊呼声。

　　男子瞥了眼少年，声音充满恶意，“再叫，就割掉你的舌头。”

　　沈烟道：“可以将他交给我吗？”

　　男子眯起，他与沈烟目光相对，似是在思考怎么弄死沈烟。

　　沈烟道：“我用银子买下你对他的宽恕，如何？”

　　男子有些差异地挑起一道眉，他站起身，朝着沈烟走了一步。

　　沈烟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男子道：“那么，你认为你又值多少钱？”

　　沈烟：“……我？”

　　男子冷笑：“你让我感到了不快，你买下我对他的宽恕，那么，你的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烟想，如果他早知道船上会变成这个模样，那么他从一开始就加入其中一个势力避免麻烦了。

　　沈烟思考了下，忽然道：“秦练。”

　　男子挑起一道眉：“秦练？”

　　沈烟道：“我是他队伍的人。”

　　男子愣了下，他用微妙的目光看向沈烟。

　　不仅仅是男子，食堂众人都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他。

　　男子道：“真巧啊。”

　　沈烟：“……什么？”

　　男子身旁一位女子道：“练哥是我们队的人哦，你什么时候加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烟：“……”

　　男子看着沈烟的目光若有所思，在半晌沉默后，他道：“看在秦练的面子上，我这次就放过你，滚。”

　　沈烟眼睫低垂，蹲下身想要扶起少年。

　　男子踩在少年手上的手并没有立刻放开，直到小片刻后男子才松了脚，沈烟搀扶着少年，带他离开食堂。

　　少年唯恐再次引起男子注意，甚至不敢哭出声，他一直压抑着自己。

　　直到走出食堂，少年抽噎出声。

　　沈烟询问，少年住哪里？

　　少年立刻告知沈烟，他住在一楼的多人间。

　　船上厢房分四等，不同房间价格不同，最便宜的便是多人间，一间容纳十二到十八个人，居住条件极糟糕，唯一的好处是价格便宜。

　　沈烟居住的是三等间，独自一人占据一张房，每日有工作人员送水等生活所需，缺点是价格贵。

　　沈烟带着少年回到一楼房间时，十八人的房间只有六个人在里面，他们齐齐看向二人。

　　少年指了指一位正在躺在床上入睡的青年男子，沈烟扶着少年坐在了青年男子身边。

　　沈烟询问室内的其他人，这里是否有可以爆炸伤口的物品？

　　立刻有一位男子翻开包裹将之送到沈烟面前。

　　沈烟让少年伸出手，动作轻柔地为少年处理着手上的伤，他道：“你为什么要去鸾凤国？”

　　少年看向躺在被褥中，始终不曾睁开眼睛的青年男子，道：“因为哥哥。”

　　不等沈烟继续询问，一旁一位男子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因为鸾凤国的神官。”

　　沈烟：“……鸾凤国的，神官？”

　　男子道，少年和兄长一直居住在柳国一个小村庄。

　　少年和兄长一直相依为命，兄长比他大八岁，是位战斗师，为了将弟弟养大，他非常小的年龄就加入了佣兵队伍。

　　少年喜欢炼器，这是一门非常烧钱的职业，虽说器具被称之为柳国最赚钱的职业之一，但是在早期它的投入也高到可怕。

　　少年的兄长很爱他，他会根据少年所需，买下他所有需要的东西。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忽然某一天，少年的哥哥晕倒了，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少年将家里所有的东西卖得七七八八，找了许多医师，却也没能救下兄长。

　　都说，生命神殿的神官拥有治疗术，能救所有人所无法救的人。

　　在柳国众人的了解中，柳国生命神殿就只有一位祭司和一位神官，当真尊贵无比，普通人一生都见不到。可是和柳国不一样，鸾凤国足足有十二位神官，如果进入鸾凤国的话，他的哥哥肯定会有一线生机。

　　少年将房子卖了，土地卖了，所有炼器材料卖掉，换成一笔银子，用这一笔银子乘上了开往鸾凤国的船。

　　沈烟看着少年的目光很微妙。

　　只能说是不了解吧？

　　在柳国，少年想要见到他又或者秋泠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在鸾凤国……

　　绝大多数人别说是祭司又或者神官，便是神伺都是见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