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时是寅时正了,您该起了。”张元德很想让天和帝休息一日,可前天已经罢朝一日了。
天和帝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脸上满是倦意,他昨夜批改奏折到三更时分,现在又要起来,头还是晕晕沉沉的。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床上起身,沉声说道:“更衣吧。”
一切收拾好之后,又有人端上御膳,是一盅炖得熟烂的药粥和几碟点心。
自三年前起基本上每天都是吃同一种东西,天和帝虽然不至于像小孩子一样抱怨,但从他根本没动多少的食物上,也可以看出他是十分不喜的。
“皇上,您多用点吧?”张元德忍不住劝道。
“撤下去吧。”天和帝挥了挥手,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静坐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后,他站起身。
“摆驾。”
“皇上起驾!”
天和帝坐在步辇之上,看着前方那化不开的黑雾,心里忍不住又升上了些许萧瑟之感。
想必待会,他们便会揪着老大的错处不放,不知这一次,又该如何化解!
第253章 已成定局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今日乃是常朝,殿中只有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列,虽只有几十人,但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天和帝心里不得劲,面上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威仪,他坐在龙椅之上,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张元德上前一步,将每次必喊的口号喊了出来,他其实很希望朝臣们表示无事上奏,可这是不可能的。
“臣有本要奏!”御史台的人率先站了出来。
天和帝心底叹息一声,说道:“准奏!”
“臣近日偶然听闻一个消息,是有关于大皇子的。因御史台的责任乃是监察百官,清风正气,故先请皇上恕臣以下犯上之罪。”
“范爱卿直言便是。”
“臣听闻大皇子派人诱哄国子监楚辞闯入后宫之中,可有此事?”
“只不过是小太监带错路罢了。”天和帝避重就轻。
“可是臣听说当日楚辞在上书房中义正言辞说有人陷害于他,还当场作图画出了那人的画像,而后被人指认此人乃是大皇子殿下的近臣,难道这些仅仅只是带错路而已吗?”范大人问道。
“确有此事,只不过此事非是大皇子指使,而是另有其人。”天和帝不可能当着朝臣的面说谎,只得承认下来。
“哦,看来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按理来说,有人借机构陷皇子,图谋不轨,这样的案子应该交由大理寺审问才是,只是,臣等好像并未听说大理寺接手了这起案子。”
“此事发生在宫廷之中,大理寺不方便进宫取证,朕就交由御林军全权负责此事了。”
“那么,敢问皇上,这幕后之人可调查清楚了?构陷皇子,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范大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此事和他关系重大。
“案犯畏罪自杀了。”天和帝板着脸说道,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实在可笑。
“什么?此事关乎国体,御林军怎会如此轻忽?莫不是有人想为其背后之人遮掩一二,故意……杀人灭口?”
“范爱卿此言意有所指啊?莫不是你认为是朕有意包庇大皇子?”
“臣不敢!只是此事尚且扑朔迷离,案犯却已经畏罪自杀,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臣等斗胆,还请皇上将那犯人口供给我等一观,顺便让刘统领上殿道明案情。”
“放肆!你这是在命令朕做事吗?”
“臣不敢,只是大皇子身份贵重,如今竟有人敢构陷于他,若不能查明真相,恐吾等食不下咽,夜难安寝啊!还请皇上为臣等解惑!”范御史跪了下来,他直直地看向天和帝,完全不准备让步的样子。
天和帝心里很无奈,要是口供给了他们,便是坐实了大皇子要陷害楚辞,到时候这群人肯定会以大皇子失德不仁为借口,要求他惩罚大皇子。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给口供,就坐实了此事另有隐情。
“诶,范御史何必如此呢?”就在天和帝危难之际,通政使叶正权开口了,“皇上爱重大皇子,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事事关大皇子,皇上定然是无比重视的,又何需范大人在此忧心不已?”
“叶大人是什么意思?”范御史一脸惊诧地看着叶正权,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本官的意思是,此事皇上心里有数,咱们做臣子的,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万不能失了规矩,反要挟起皇上来了。”叶正权冷笑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
“范大人别生气,本官也是就事论事罢了。此案犯人已经畏罪自杀,与其刨根问底,不如以逸待劳,此人一计不成必再生一计,到时候再来个瓮中抓鳖,岂不比现在追问到底来得更好一些?”
“叶大人说得正是,范御史一心为国,其情可嘉,但此事还是听从皇上安排,吾等静观其变即可。”左相一发声,范御史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右相借着扭头的功夫扫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左相说完,面色肃然,上前一步道:“皇上,眼下比起宫中之事,闽地那边的情况才更为严重。”
“左相请说。”
“前段时间温太傅前往闽地讲学,回来后对当地民生教化之多艰感触颇多。老臣听说之后,惊觉此事不同寻常,便派人前往闽地明查暗访,前两日,老臣派去的人手回来了,他将一路见闻悉数说给老臣听,老臣听后是夜不能寐呀。”
“怎么?闽地情况很严重吗?”天和帝不解地问道,上次温太傅虽然也说了一些见闻,但似乎没这么严重。
“唉,闽地民风彪悍,百姓唯利是图,往来听不见一句圣人之言,就连路边孩童,嬉戏间也做那贩夫走卒之态,眼角眉梢一副市侩样子,实在叫人忧心不已。”
左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嘉佑三十年时,提学道上报闽地府学十三所,县学一百三十四所,各地书院私塾九百六十余所,当年二甲之中,闽地一处便占三人,可谓是学风盛行。现如今,府学县学虽数目不变,可入学人数却逐年减少,今年闽地常平县学之中,竟只有区区二十余人入学,各地书院私塾更是落魄,如今只剩四百余所,大部分还是勉强支撑的。”
“竟这般严重了?”天和帝大惊,“温太傅,此事你可知晓?”
温太傅点点头,说道:“因提学道还未将大魏上下各省数目整理出来,所以臣还未上折奏报,不过闽地的书院数目正如左相说的一样,较之往年又有减少。只不知,左相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左相肃立在大殿中央,对于温太傅的意有所指的话无动于衷。
“南闽教化水平落后,众爱卿可有良策解决此事?”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南闽商贾众多,虽不至于是穷山恶水,但这富贵刁民更难以对付,他们不通文教不懂礼仪,长此以往下去,南闽必然会成为危害大魏的毒瘤。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这南闽之事非一日之寒,要想解决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的。
闽地一直都是以穷困潦倒出名的,在嘉佑朝时,这闽地巡抚每年都要上折请求朝廷派下救济粮,方才使此地百姓不至于饿死。
嘉佑帝为此头痛不已,而后在大臣的建议下,开通了闽地与周边列国通商的海禁,百姓们多了一条生路,自然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只想着朝廷的救济粮过日子了。
可是通商带来的不仅仅是富足的生活,还有观念的转变。之前闽地虽穷,可读书之风盛行,人们都希望通过入仕而改变命运。可通商之后人们发觉,培养一个读书人远不如将这钱拿去做生意来得更快。
朝廷欣慰于南闽不再依靠救济过日子,却忽略了这背后的隐患。直至今日左相将十几年前的数据和今年的拿出来对比,众人才惊觉百姓们的心态转变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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