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会儿还有别的事要打听,自然也就多了几倍耐心。
此时,他琢磨着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恰好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两人,就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老比尔,你对弗列德贝克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活见鬼!你从哪挖出来的这个鬼名字?”
老比尔惊讶万分地问。
亨利公爵心中隐隐有着一个猜测,但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假装随口闲聊的样子说:“无意间想起来的,但总觉得在哪看过、听过,很耳熟呢。所以,你要是知道,不妨说一说。”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袋钱轻轻地放到桌上,又推了过去。
老比尔沉默了一会儿后,便伸手将那袋钱拿了过来,又收到怀中:“你说的这个名字,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只因先王后来给这个人赐名阿彻尔(弓箭手),所以,大家都这么喊,并不再叫他过去的名字了。”
说到这里,这位老人不由停顿了一下,突然抬眼问了一句:“公爵大人,还用我继续往下说吗?只说到这里,你应该就已经想到他是谁了吧?毕竟,您的父亲……先王正是因他……”
“别说了!是的……我想到了。”
这一刻,亨利公爵脸上的表情是极严肃的。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念出了这人的另一个名号:“弑君者阿彻尔。”
第84章
不同于劳瑞斯夫人,亨利公爵一贯是很能守住秘密的。
因此,在探听到这样一个‘隐隐涉及先王之死’的惊天秘密后,他对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一如往常地保持着平静,只在心里,认定了这事在将来能派上大用场,所以,一边试着想办法继续将其中疑点统统弄清楚,一边又暗暗着手酝酿起了新计策。
劳瑞斯夫人只知日日跳舞,夜夜酒宴,对此毫无所察。
不过,她这阵子对王后艾丽莎转了态度,变得友善起来。
这其中,大抵是因为国王宠幸库娜的缘故。
在她想来:“王后一定同我一样,也深恨那个夺走国王宠爱的下贱戏子吧?!”
基于这样的想法,她决心要和王后一起,联合起来对付库娜。
但艾丽莎王后显然被她的态度给弄了个糊涂。
这位王后虽说天性温柔大方,并不怎么记仇……
可劳瑞斯夫人往日那时常给人添堵的极恶劣作风,实在令人没法儿轻易释怀。
更何况,她跑过来说要对付库娜,想出来的法子居然是——找几个男人扮作流氓、强盗去吓唬、去抢劫!
素来正直的艾丽莎王后几乎被她如此无耻的手段给激怒了,当即命身边得侍从,毫不客气地将她给“请”了出去。
劳瑞斯夫人气了个半死。
及至回公爵府的一路上,她都在马车里喋喋不休地咒骂王后愚蠢、烂泥扶不上墙,难怪这么多年都不得国王欢心……
另一头,在“请”走了劳瑞斯夫人后……
艾丽莎王后就一脸疲惫地侧躺在了沙发上。
女官玛姬体贴地拿了一条毛毯过来,盖在了她的腿上,又愤愤不平地说:“那个劳瑞斯夫人真是太坏了!王后,您就是太好说话,居然容她进来。要我说,这样恶毒无耻的女人,以后是见都不必去见的。”
王后艾丽莎轻轻地说:“我总抱着一点儿奢望,想她失宠了一阵子,也许会稍稍反省一些从前……唉,是我想得多了。”
女官玛姬冷笑一声说:“这种人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凡事都挑别人的错,哪会懂得反省。”
王后艾丽莎叹了一口气:“也许吧!不过,亲爱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你是知道的,我如今并不怎么在乎这些的。”
她十分忧虑地说:“如今,我只挂心济贫院和孤儿院那边,各式物资都匮乏、紧缺得严重,偏偏里头却越来越多人了……”
玛姬见不得她这样愁容满面,很是心疼地劝说起来:“您其实放手不管了,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但艾丽莎王后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随口回了一句:“别胡说!”
她一边继续忧虑,一边又自言自语地说:“那些都是我同陛下的子民,我怎么能不去管呢?”
与此同时,反抗军又一次收到了疯帽子(这回是三代)的作品。
一如既往耳目一新的标题——如何吃掉一个人;
以及让人哭笑不得的腰封警告——请不要吃掉你的家人和朋友。
除此以外,还有一封信。
在这封信中,这位疯帽子老师居然以一种极谦虚的口吻,自陈说“一个人的见识始终是有限的,而我自身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天赋和才华”。
所以,希望“这个国家能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大胆发表属于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去思考、去研究、去探索……大家才能集思广益,更好地找出一条真正救国救民的道路”。
言外之意其实是——别只我一个人站出来当靶子,(每次被政府集火,心好方)都他妈争气地快点儿支棱起来!
为了更好地鼓励(忽悠)人们站出来(帮自己分担压力)!
他在信的末尾,大谈特谈“勇气”,还竭力号召大家“不要怕犯错,要勇于实践”。因为,“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显然不可能有人看透他信中那些种种不可言说的深层小心思。
所以,反抗军几位领袖看完了信后,只会有一个感觉——心生敬佩!
素来作风爽快,又很敢打敢杀的泰德露出了堪比脑残粉一般的狂热神色:“我从不曾这么敬佩过一个人,明明自身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才华和令人敬畏的远见卓识,却一点儿都不以此自傲,反而态度那么谦虚,还温和又亲切地建议我们……不,建议所有人都来发表自己的观点!集思广益,救国救民……说得真好!每每看到他的那些话语,我都仿佛是……仿佛是正伏在神明的座前,静静聆听神谕。”
相对理智的戴维斯虽也同样心生感怀。
但同好友泰德相比,他更多愁善感一些,以至于思绪还沉浸在《如何吃掉一个人》的文章中,有点儿郁郁寡欢:“你这样的态度有些夸张,我也尊敬疯帽子老师,但将他比作神明?我想,他不见得会高兴吧。你仔细瞧瞧这篇《吃人》,那样辛辣的笔触,不正是对那些常自诩为神明,又假借神明之口来‘吃人’的贵族们的嘲讽吗?”
“你也说是假借了,那些人都是假的神明。”
泰德仿佛被洗脑一般地坚持说:“但疯帽子老师却是真的。”
戴维斯笑了一下,不同他争辩了。
他转而谈起正经事:“唔,亲爱的朋友,你对他信中所说的那个……让我们在私下里,秘密制作一个宣传册的事情,怎么看?”
“这事还用讨论吗?当然要做了。”
泰德毫不犹豫地说:“以前是我们傻,总被政府污蔑为暴民,不仅被军队围剿,连百姓都以为我们同强盗土匪没什么区别。现在,我被疯帽子老师点醒,才意识到宣传的重要性。你想吧,如果真能有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宣传册子,岂不正好可以用于揭露那些贵族们的丑恶嘴脸,曝光他们的种种罪恶行径,还能号召更多人来加入我们,一起战斗,多好的建议呀。”
“但你别忘记了,泰德。”
戴维斯提出了疑问:“不说普通百姓们了,连在我们中间,都还有大部分人不怎么识字的……”
“想办法念给他们听,讲给他们听,教给他们听。”
泰德仍旧积极回应:“困难总是会被人克服的,我最初也识字不多。对了,这活儿倒是可以给马科姆做,他不一直都在致力于教导大家学习吗?我看那个叫什么乔治的小青年,就被他教得很不错!当初刚来的时候,战战兢兢跟个小鹌鹑似的,可现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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