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听了,竟然难得地没有反驳,甚至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遂一揩唇边的血迹,将那长灯召唤出来,也许是扶摇的那丝元神实在太弱了,长灯的光亮也忽明忽暗的。
忽然往一个方面飞掠而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追了过去。
下了断桥之后,到处都是些漆黑的密道,左右嶙峋怪石狰狞可怖,越是往里走,越是湿润,此地又常年不见阳光,又聚集了那般多的亡魂,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鬼气。
长情这货心里没什么逼数,方才同淫煞鬼过了两招,又负了不轻的伤,走路都有些踉跄,头顶的长灯一直飘浮在他的头顶,发出明亮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洛月明觉得他头顶的光芒有点飘绿。
走了片刻,忽见面前有道铁门,里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倒是这铁门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岁月侵蚀,早已锈迹斑斑。
往前又行了几步,洛月明探头探脑地往里望,那长灯有灵性一般,随着他往铁门靠近,眼前立马亮堂起来,便见里头蜷缩着一片黑漆漆的东西。
离得近了,才勉强能发觉这些黑团团都是亡魂,此刻不知被何种东西束缚,皆抱膝蜷缩在墙角,每个人都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
也看不清长相,分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扶摇。
洛月明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这些该不会都是犯了淫罪,而被关押在此地的吧?”
长情未置一言,作势抽剑欲劈开铁门,连劈了几下都毫无反应,反而震得虎口崩裂流血。他怒骂道:“可恶!我的灵力无法运转,手里命剑无灵力的催动,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他劈不开铁门,只能凑过去,隔着铁门轻唤:“阿摇,你在哪里?阿摇?”
无人应他,每个人的神色都极其麻木。
“阿摇,哪一个是你?你吭一声,师兄带你离开这里!”
他这么一说,里头那些人很快就有了反应,纷纷发出了呜咽的怪声,混在一起聒噪得很,根本就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扶摇。
还争前恐后地往二人面前爬,抬起的一张张面容都颇为稚嫩,无一不是清秀的少年面孔。
洛月明忍不住道:“看着年纪都不大啊,怎么可能全部都犯了淫罪?这孩子看样子才十来岁吧?小小年纪犯什么淫了?”
长情:“我不知他们是否犯了淫罪,但我师弟是无辜的,他是受蛊毒所惑,适才……”
“不对,等等,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扶摇受蛊毒所惑,适才犯了淫罪?他……他该不会……该不会真的与人……”
洛月明记得不错的话,扶摇身上那个蛊一旦发作,基本上就是给他下了烈性魅药,那劲儿一上头,别管面前之人是男是女,哪怕就是头凶兽,也会忍不住扑过去的。
难道说,在他离开修真界的那段时间内,扶摇已经……已经沦落至此了?
当即洛月明的神色就古怪起来。
长情见状,立马怒道:“你想到何处去了?他才不曾与旁人淫乱!不过是与我在一处双修!”
“!!!”洛月明惊愕道:“他同你?你们不是同门师兄弟么?”
“你和谢霜华不也是同门师兄弟?”长情冷冷道:“你们都能结为道侣,我与扶摇怎么就不行了?”
洛月明:“行,当然行,你们开心就好。”
长情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这铁门屹立不倒,眼瞅着一时半会儿也劈不开。
待谢霜华收伏了淫煞鬼赶来时,就见两个小废物点心,一人立于一旁,谁也不说话。
一见他来了,洛月明几步蹦了过来,询问道:“大师兄,淫煞鬼已经解决了?”
“嗯,被我就地诛杀了。”谢霜华从淫煞鬼手里抢来的一根玄色长笛在洛月明眼前晃了一下,“此物就是通灵海帆,还有一册乐谱,我也抢来了,待出去再说。”
“谢公子,劳烦你出手相助,劈开这铁门,救我师弟出来!”长情冷不丁开口道:“这里面必定有一人是我师弟,可这铁门无论我怎么劈,就是劈不开。还望谢公子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谢霜华置若罔闻,只是侧眸望向了洛月明,仿佛要听洛月明的意思。
洛月明登时觉得家庭地位提高了,就连腰板都能挺直了,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扶摇也是可怜,大师兄,能帮就帮一帮吧?”
谢霜华道:“你倒是心善,不计前嫌帮这臭道士,难道不怕他离开此地,再次翻脸不认人么?”
其实这个问题,洛月明也谨慎地思考过。他做事唯心而已,图的是自己问心无愧。
谁年少无知时,没一时心血来潮,干过几件傻缺事,如果凡事都要讲究是否有所回报,那活着也太累了。
洛月明两手一探,无所谓道:“我既能救他,日后也能杀他。我问心无愧,旁人随意。”
第179章 大师兄的妒火在燃烧
长情听罢, 似乎深有感触,开始检讨自己此前的一言一行,并且到了今日才明白,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洛月明了, 在做人的境界上, 他的确比洛月明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即郑重其事地拱手,一字一顿道:“若此次,二位能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日后哪怕让我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洛月明听这种话, 听得太多了。
并且觉得,要是每帮助一个人, 都是为了贪图对方的回报, 那活着该有多累啊。
他对长情从来都没有过希望, 今后无论长情狗咬吕洞宾,恩将仇报到何种地步, 洛月明同样不会感到失望。
拿别人的一言一行作为惩罚自己的理由, 只有脑子被狗啃过的人才干得出来。
洛月明听罢,连连摆手, 大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甚洒脱道:“打住,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也不是因为你才出手相助的,不过是我觉得扶摇太过年幼,并无做错任何事,年纪轻轻就死了, 实在可惜。”
长情再一次拱手道了句多谢。
既然洛月明都如此说了,谢霜华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让两个人往旁边退开,伸手一招,长剑嗡的一声幻化而出。
洛月明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在纠结,要不要招呼长情一声,没曾想这货居然比他退得还远,当即就忍不住感慨,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吃一堑长一智。
不狠狠吃一回亏,有些人是永远都无法幡然醒悟的。
正愣神间,那锁链咔擦一声破开了,眼前一阵青烟袅娜,待再能视物时,就见地牢里关着的那一波亡魂,立马从地上弹跳起来,争先恐后地要往外爬,一边爬,一边口中嚷道:
“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我家里穷,好几个弟弟妹妹,母亲死的早,爹要娶后娘,后娘见我生得俊,把我二两银子卖入了勾栏院,我十二岁就开始接客!动辄就被客人折磨虐打!死时才刚过十五岁,染了一身脏病,被人丢入了江里活活溺死的!”
“我也冤枉!我没有犯淫罪!我是大户人家的家养子,就因为我生得有几分姿色,就被老爷看中了,当夜就在柴房里不顾我的反抗要了我!被夫人发现后,那个老畜生居然唾骂我,说是我勾引的人!打断了我一条腿,还把我丢到大街上!被一群乞丐奸淫至死!”
“我也无辜啊!母亲再嫁,我随母亲跟去后爹家,被后爹还有几个继兄看上,他们绑住了我的手脚,堵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拖到牛棚里,破了我的身,还生生掐死了我!”
越来越多的亡魂开始诉说自己的死因,哭诉自己的无辜,自己大声唾骂世道的不公,可无论他们怎么挣扎,始终逃不开这间牢房。
“我是被师尊送给了旁人,然后奸淫而死的!我自幼父母双亡,沦落在外,饱受欺凌。是师尊将我带回了宗门,悉心教导我,育我长大成人。可就在我十六岁那年,师尊领着我参加了一次论道会,当着仙门各派的面,拨下了我发间玉冠,以剑挑开了我的衣裳,迫我打开身体,让台下众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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