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靠你认识蒋家,你真是废物,就跟你那个残废老公一样。”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就不该——”
“妈。”齐澄迷迷瞪瞪脱口而出,身体很害怕听到后面的话。
齐太太住嘴,可能也觉得不好。
“齐澄,你长大了,家里生意不好做,卡就给你停了。”齐先生还留有余地,“不要怪我们,这些年你花钱我们从不缺了你,但你该长大了,总要为家里做点什么事。你弟弟还小——”
齐澄本能说:“弟弟弟弟全是弟弟,他不是我弟弟。”
“那我也没你这个儿子。”齐太太不容许有人说她的儿子,“你既然已经嫁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后别回来了。”
夫妻二人带着小儿子离开,齐昊回头看那个哥哥,做了个鬼脸,露出得意的表情。
齐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去的,大门隔绝了那些人看热闹的目光。
台阶下,明明说在车上等他的人,留在冬日的夜色里。
“老公。”齐澄吧嗒吧嗒快步过去。
寒月银光下。
白宗殷望着少年,身材消瘦,失魂落魄的抱着一个盘子,惨白的脸,两行水渍,明亮的狗狗眼都黯淡无光。
“毯子给他。”
司机听命令,将毛毯递给了齐少爷,接过齐少爷手里的盘子。
齐澄裹着,明明很温暖,该高兴,可心里空空落落的,好难过。一上车,脸上冷热交替,好像有什么——
伸手一摸。
他、他怎么哭了?
第5章
车上齐澄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哭。
好难过哦。
心里面好空。
司机上车时把盘子递了回去。于是齐澄抱着盘子,想,应该是饿的吧?胃里空空的才对,吃东西就不会难过了。
一顿不行,吃两顿。没错。
齐澄小口小口啃着蛋糕。
却没有了在宴会时,吃第一口神采飞扬开开心心的狗勾脸。白宗殷看对方借食消愁,拧过脸,看向了窗外。
玻璃窗倒映着白宗殷冷冰冰的一张脸,眉头似乎微微蹙着。
今天宴会上齐澄和齐家夫妻的见面,以及齐家夫妻会恼羞成怒教训儿子,都是白宗殷预料到的结果。为了警告齐澄,不管你有什么小心思,想耍什么手段,没有用。
齐家夫妻偏心小儿子,众所周知的事情。
大庭广众下,齐家夫妻怕被人笑暴发户行径,教训儿子也不会太过分。
……齐澄哭了。
这个没在白宗殷的设想结果内。
喧闹华丽的灯光越来越后,清水湾的名贵庄园似得大别墅甩在车后,越拉越远,只剩下黑洞洞的一座山,黑漆漆波光粼粼的湖面,像是随时冒出一张张鬼脸。
车子很安静,除了齐澄的咀嚼声。
不大不小,跟小仓鼠宝宝一样。
车玻璃倒映出仓鼠的吃相,垮着小脸,鼓着两颊,停两三秒,嘴巴机械的动一下,一双大眼睛,黯淡无光,迷迷茫茫的出神。
白宗殷突然响起了一句老话。
背后教妻。
怔愣了下,一张脸又成了冰冷无情。
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
有段堵车。
齐澄终于吃完了一盘子点心,嘴巴是好吃,脑子是呜呜呜呜好难过。
简直哪里不对坏掉了。
他看了眼旁边的老公,又看到了老公眼角尾的红痣。
惊吓.jpg。
车上他一路都没有说话。谁惹白宗殷了?
无辜、可怜、隐形。
回到云台的别墅,白宗殷操控着轮椅,权叔出来迎,一看小澄身上披着宗殷的毯子,可高兴说:“你们一走我才想到,小澄没穿外套,幸好车上有宗殷的备用毯子。”
宗殷洁癖,地盘领地还强,哪怕是备用的私人物品,陌生人也不能用。
司机要不是有宗殷交代,哪里敢拿毯子给小澄?
好孩子、好孩子。两个都是好孩子。
权叔很开心,像是见到夫夫俩感情突飞猛进,今天互用毯子,明天小澄就能睡宗殷被窝了,后天——哦哦,小澄是男孩子,抱孙子就算了。
宗殷开心就成。
权叔没老派守旧必须传宗接代念头,主要是白宗殷的前半段人生太苦太惨了,他一个成年人都觉得抗不过去,那时白宗殷还是个孩子。现在只希望有人陪伴宗殷,快快乐乐,比什么都好。
别墅客厅十分明亮。
“要不要吃点宵夜?宴会上指定吃不好,小澄,权叔给你下碗面吃?”
齐澄打起精神,“我不吃了,我想上楼睡觉。”
“去吧去吧,早点睡。”权叔觉得不对劲,等小澄背影在楼梯消失,问:“小澄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平时提到吃的就来劲儿,奇了怪了。”
白宗殷知道为什么,只说:“他在车上吃了一盘子点心。”
“一盘子啊,能吃就是福。”权叔放心了,他就说嘛,小澄怎么能提起吃的不高兴,原来是吃多了不饿。
齐澄连澡都没洗,浑身没力气,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
羽绒被的松软给他足足的安全感。
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是原身齐澄的故事。
小说视角是主角受展开的,像齐澄这样追求主角攻的炮灰男配,当然不会过多描述,只留下个拜金粗俗暴发户标签。同事提起,还要说一句小澄和小说里的齐澄不一样,才没那么蠢和坏。
不会有人去探究一个粗俗的炮灰。
齐澄小时候很漂亮可爱,皮肤白眼睛大,婴儿肥脸圆嘟嘟的,一头微微的自来卷,头发软软的,像极了洋娃娃。父母很疼爱自豪,走哪都要夸。
[小澄会长,挑我们夫妻优点,这聪明劲儿娘胎都能看出来。]
[爸爸妈妈挣得当然全给小澄了。]
六岁那年骤变,齐澄被人贩子拐走了,卖到了小山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娇宠大的小少爷怕黑想妈妈,被关进了柴房,后来偷偷跑走,双脚走的鲜血淋漓,被抓回去,吊在树上皮带一顿抽。
“疼,好疼,不要打澄澄。”
床上熟睡的齐澄被子蹬到一边,睡衣露出半个肩膀,紧紧抱着自己,一张脸憋得通红,哭哭啼啼的全是眼泪,呜呜呜的哭,又怕又叫,就是醒不来。
……
大早上,权叔蒸了蟹汤包。
小澄喜欢吃这个。权叔想小澄就为了这个和宗殷坐在一起,自此后就跟变了个人,那当然是最喜欢蟹汤包了。
“这个点,平时小澄要下来吃早饭的。”权叔看时间,七点半了。
年轻人喜欢睡懒觉,以前小澄就是,通常睡到十一二点,早午饭一起吃,但权叔觉得对身体不好,早饭还是要吃的。就变着法做好吃的,勾着小澄下来吃个早饭,再上去睡回笼觉。
两不耽误。
“汤包凉了不好吃。”权叔说着,看桌边不动的宗殷,笑呵呵说:“宗殷,你去看看小澄,帮权叔叫小澄下来吃早饭。”
见缝插针让夫夫俩亲密相处,权叔可是煞费苦心。
白宗殷也知道,放下筷子,操控轮椅去乘电梯。
齐澄的房门没有锁,白宗殷拧开进去。婚后以来,他从未踏足过齐澄的房间,格局没什么大变化,不过比起以前蒋执的东西乱丢、粗糙、硬邦邦,这里现在就像各类大牌滞销品清仓处理。
满室logo。
白宗殷冷的脸说明对齐澄审美品位的难忍。
开灯,叫人,离开。
“齐澄。”
被子已经掉在地上,床上的齐澄缩成一团,像个小虾米,大牌睡衣皱巴巴挂在身上,白皙的四肢露出,脚踝瘦的有点骨瘦伶仃的味道。
饭都吃到哪里了。
床上的人明显的不对劲,裸露在外的皮肤通红,睫毛轻轻眨着,深陷噩梦中,癔症嘴里发出:“不要,不要弟弟,好痛,呜呜呜好黑好黑……”
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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