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60)
闫宝书和闫玉香兄妹两个玩的开心,不过每次开始到结束都用不了几个回合,大都是闫宝书把编绳给拆的散了架子。一个充满了童年趣味的游戏,干完也是一种遗憾,到了中途,闫宝书提议输者可以在脸上贴纸条,看看到最后谁贴的多。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当闫永贵带着闫宝龙从闫永兴家里回来时,闫宝书的脸上布满了纸条,能看见的也就剩下两只眼睛和两个鼻孔了。闫永贵又喝了不少酒,醉马哈的开门走了进来,依旧是两手背着的姿势,他朝炕上的两个儿女扫了一眼,似是无意的骂道:“败家玩应,浪费纸干啥,你妈留着这些纸是用来糊窗户缝的,一天啥也挣不来,就知道败坏。”
闫宝书一股火窜了上来,仿佛吃饭的时候吃到了一颗老鼠屎,既不能下咽就要让人恶心。再看看闫玉香这个小丫头,耷拉着脑袋吓的不敢说话,闫宝书心里更是气不过,他朝醉酒的闫永贵瞥了一眼,随后便拿过大棉袄把小丫头给裹了个严实,自己则是下地趿拉着鞋,“玉香过来,哥背你去小屋。”
闫玉香偷偷看了一眼闫永贵,连忙趴在了闫宝书的背上,就在闫宝书背着她往外走时,闫永贵突然开了口,“咋地,还不乐意听啊。”
闫宝书悄无声息的冷哼一声,回过头时带着微笑:“我们哪敢啊。”说完,闫宝书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闫宝书背着闫玉香回到小屋时,闫玉芳已经醒了,她靠着火墙坐着,手里摆弄着自己的小辫子偷偷说:“三哥,咱爸又喝酒了是不?”
闫宝书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和玉香在这屋待着,别去那屋听见了吗。”
“嗯,知道了。”
闫宝书从小屋出来,没想到的是闫宝龙竟然在门口站着,一脸的微笑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从前那么招人讨厌了,“三哥,我跟你说件事呗。““啥事啊?”闫宝书还挺好奇的。
闫宝龙凑过来,嘀咕道:“我和咱爸回来的路上看见那个谁了,就是给你送挎包那个大哥了。”
“啊?陆向北啊!”
闫宝龙也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了,不过他觉着应该是和闫宝书想的是一个人,“就是他了。”
“看见他了,然后呢?”
闫宝龙紧张兮兮的说:“我看有一群小子搁屁股后头追他,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大木头棒子,可吓人了。”闫宝龙抱着肩膀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咱爸也看见了,当时还骂呢,说现在的小年轻都不学好。”
闫宝书愣怔了片刻,随即焦急的抓住了闫宝龙的胳膊,“宝龙,你在哪嘎达看见你向北哥的?”
闫宝龙瞪大了眼睛,傻了一样的说:“就铁道那边。”
闫宝书松了手,来不及多想扭身就进了大屋,穿衣服的时候闫永贵就坐在炕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一天啥活也不知道帮家里干,就知道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鬼混。”
闫宝书懒得搭理他,换好衣服直接冲出了家门。
第四十七章
闫宝书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双腿发沉呼吸变的困难他才停了下来。闫宝书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抬起头望着直通铁道东的这条大马路,两侧的行人从旁经过会好奇的看闫宝书一眼……闫宝书累的挪不动步,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只觉着四肢都变的有些软弱无力了。
陆向北被人追这件事让闫宝书想起了刚和他近距离接触的那次,那是在厂矿大院里头,当天晚上的情形也是非常严峻的,陆向北着急忙慌的钻进了拐角,如果不是那群人紧追不舍,闫宝书恐怕也没有机会和陆向北之间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向北似乎再没遇上过那群人,慢慢地闫宝书也把那天晚上的事情抛在了脑后……闫宝书一边回忆一边恢复体力,他不敢确定今儿追陆向北的那群人是否和那天晚上遇上的是不是同一伙人,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人和陆向北是不对付的,无论如何,闫宝书也要找到陆向北和顾军。
通沅市虽然不大,可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寻两个人还是非常困难的,闫宝书按照以往和陆向北去过的地方定制了找人的方向,待他恢复了体力之后,首先去了“第一根据地”。闫宝书能来这里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毕竟这里陆向北很少来了,大都是陈宏兵和大嘴怪等人在此盘踞,说来也巧了,闫宝书抵达第一根据地的时候陈宏兵和大嘴怪去吃饭了,镇守营地的只有杜新国和另外几个陌生的面孔。
闫宝书知道杜新国和陆向北的交情尚好,从前杜新国也不曾为难过他,因此两个人见面后直奔了主题,当闫宝书和杜新国说了陆向北在铁道附近被一群人追赶之后,杜新国面色凝重,单手托着下巴说道:“看来是二十一中那群犊子找上门了。”
闫宝书甚是好奇,“向北和他们有什么仇吗?”
“这可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杜新国用力地摇着头,“这事儿不该我说,向北以前就吩咐过,从前的事情少提,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吧。”杜新国回头看了眼身后坐着的几个小子,随后紧张兮兮的把闫宝书拉出了几米开外的地方,小声说:“宝书,兄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自打顾军来了向北都不咋跟俺们一起玩了,兄弟们不是没有意见,你说大家伙都是冲着他这个人聚在一起的,现在好了,就因为顾军‘他们’……”杜新国欲言又止,叹息道:“不过话又说话来了,向北不管心里有没有俺们这群兄弟,俺们都不可能看着他出事,一会儿等陈宏兵和大嘴怪吃完饭回来,咱兄弟几个就张罗着帮你找人。”
闫宝书觉着杜新国这个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内在还是可以的,至少没有像陈宏兵等人变的那么乌漆墨黑的。其实闫宝书在心里还是很赞同陆向北远离陈宏兵和杜新国等人的,可现在杜新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闫宝书估摸着如果是陆向北听见了,恐怕很难再下狠心远离他们了。
闫宝书的私心泛滥,他没办法否定杜新国等人对陆向北的兄弟情义,可当朋友这种事情的确是要往好的方向交往,有些人交了,那就是一辈子的幸运,这类人可以在你生命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说有福同享有难你当吧,最起码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做些对不起你的事情,偏偏陈宏兵等人就属于这种范畴,杜新国兴许是个例外,但闫宝书出于为陆向北着想,他并不希望陆向北继续和他们往深了相处。
当然,如果陆向北若真的选择了和他们继续做朋友,那闫宝书也不可能执意反对,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至于交往的对象吗,还得他自己慎重考量。闫宝书在第一根据地和杜新国唠了一阵子,随后又往第二根据地出发,等到了那边,闫宝书心里季予的希望再次破灭了,他没有看到陆向北的身影。
闫宝书此时的感觉仿佛是看了恐怖片,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冷飕飕的感觉尤为的清晰,他抱着肩膀,焦急又失落的在大马路上走着,此时也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也就是陆向北的家,如果再找不到人,闫宝书就真的没办法了。
闫宝书徒步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陆向北家的大门口,他推门而入时正巧碰上了陆向北的三哥从他父母那屋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筐的糖三角,热气一股股的往上冒,几乎遮挡了陆向南的视线。
“三哥,我是向北的朋友,我想问一下,他在家吗?”
陆向南挪开了干粮筐,卡在了腰间的位置上,视线变的清晰了,陆向南从上到下的打量起了闫宝书,“我记得你,你在我那屋住过两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