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东北1970(51)
闫宝书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上,急忙小声对顾军说:“你和你哥以前都是怎么做的,我需要你跟我交个实底儿。”说完,闫宝书冲门口挑了下眉,“向北不同意是吧?”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顾军嘴皮子迅速翻动,“可不咋地,他是真把你当兄弟了,比起我来都重要多了。”
闫宝书心里暖暖的,笑着没再接话,与此同时,仓房的门被从外拉开,陆向北包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顾军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没,还不帮忙。”
顾军一拍脑门,“瞧我这没心没肺的德行,咋还忘了帮忙了呢。”顾军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帮着陆向北把拿来的东西放在了木头架子上。
“这都是些啥啊?”顾军吃惊地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东西,有笔和纸,外加一条小棉被,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两个冒着热气的粘豆包。
顾军伸手要抓粘豆包往嘴里塞的时候,陆向北一巴掌拍了过去,“你小子昨晚吃了六个,不怕拉不出屎啊。”
顾军缩回了手,笑道:“合着这是给宝书吃的啊。”说完,顾军朝闫宝书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目光,“瞅瞅,这陆向北的心里就你一个,俺跟他面前就跟臭狗屎似得,这兄弟做的太没劲儿了。”
陆向北面带微笑往顾军的腚上踢了一脚,“就你话多。”说着,陆向北把用搪瓷缸装着的两个粘豆包推到了闫宝书面前,“趁热吃了,里面我还给你放了两大勺子的白糖,可香了,真的。”
陆向北如此强调,似乎是怕闫宝书不肯吃一样。
闫宝书笑的眼睛眯缝一条缝,边说边拿起了筷子,“这是谁包的粘豆包啊,你妈妈吗?”
“啊,我妈包的。”陆向北挪了一个木墩过来坐下,“原本打算过年之前报的,可耐不住我二哥那个没下水的非要吃,我妈也是被烦的够呛,昨天就包了几十个出来。”
“那我可得尝尝。”闫宝书朝搪瓷缸里下了筷子,从粘豆包的中间一分为二,当露出里面的豆馅儿时,一股粘豆包特有的香味蔓延开来,也就是这一瞬间,闫宝书的嘴里生出了不少的唾液,他不在迟疑又或者是欣赏,夹着半个粘豆包蘸了白糖送进了嘴里。
陆向北趴在木头架子上看闫宝书吃粘豆包,笑吟吟地说:“咋样我没骗你吧,我妈包的粘豆包可好吃了。”
闫宝书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吃。”
顾军一个人坐在旁边,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忽视的感觉。顾军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他不喜欢被人忽视,从小到大,他宁愿做错事挨骂也愿意被人当成空气。顾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故意笑着打趣陆向北和闫宝书说:“哎哎哎,你两够了啊,这还有大活人呢你们就跟小两口似的热乎上了,你们不怕看我还怕得针眼呢。”
陆向北笑道:“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错,我这叫没屁搁愣嗓子玩。”顾军终于找回了他想要的,于是重新坐回到木墩上,“宝书,你说高百川的大字报应该咋写啊?”
闫宝书已经吃了一个粘豆包,他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我早就想好了,用‘大罪人’以及‘人民公敌’来批他,把他偷厂里钢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上去。”说着,闫宝书从桌上拿了毛笔,挽起衣袖说:“向北,你和军儿帮我抻着点纸。”
“行。”顾军先一步拽了纸的一角,再看陆向北,他一脸纳罕地看着闫宝书说:“宝书,你咋突然管顾军叫军儿了啊?”
闫宝书确定了要交顾军这个朋友,也就是下意识地改了口,不过他可没想过会引起陆向北这么大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顾军大笑,“向北,你小子该不会连着都不让吧,这不是证明了宝书把我当兄弟了吗。”顾军得意的扬了下下巴,“向北,没要是羡慕,不如让宝书叫你一声北儿听听?”
闫宝书笑不可支,“你两行了啊,耗子腰疼多大的事儿啊。”
陆向北笑道:“就是就是,瞅把他嘚瑟。”
“嗯。”闫宝书重重地点了下头,就在要落笔之前,他笑着和陆向北说,“北儿,你还不帮我抻着点纸?”
陆向北一愣,紧接着闹了个大红脸,而顾军则是笑的前仰后合,大手直往木头架子上拍。
闫宝书发现了,但凡他们三个凑在一起,这样的场景总是避免不了的,从同志到朋友,再到损友和死党,不过就是从感情浅发展到感情深,这是一个必然要递增的过程。
三个人边说边闹的同时,闫宝书终于把大字报写好了。
顾军拿着大字报跟手里头欣赏,赞叹声连连道:“宝书这字写的真好,比俺村里的语文老师写的都要好。”
陆向北一旁不住地点头。
闫宝书伸了个懒腰,笑道:“我也好久没用毛笔写过字了,生疏了不少,比起欣赏我的字,咱们还不如商量一下,挑个啥时间去厂矿里把大字报贴上呢。”
闻言,陆向北和顾军相视而笑。
一个说:“夜黑风高。”
另外一个说:“伸手不见五指。”
闫宝书噗嗤笑了,赶忙接上,“黑灯瞎火时。”
第四十章
闫宝书把写完的大字报叠好揣进了兜里,随后跟着陆向北和顾军离开了老陆家。距离天黑还早着呢,而闫宝书今天又不用去学校,于是三个人就开始商量着要去哪里多消遣一下时光。顾军来这边也有两三天了,来的当天还曾听杜新国等人提起过溜冰的事情,以前顾军跟着他哥东跑西颠没时间玩,等现在空闲下来想玩了,他又没地儿去弄冰刀,日积月累,这件事就成为了顾军的一块心病。
唠嗑的过程中,陆向北和顾军说了他有两双冰刀,可以借给顾军去圆梦。顾军听了极为高兴,这才吵着嚷着要去“第二根据地”玩溜冰。
三个人总归要找些事情来做的,在顾军强烈而又执着的欲望下,这才决定往第二根据地出发。
今天路上的行人要比往常多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今儿天气暖和,正是出来溜达溜达的最好时机。从老陆家要去“第二根据地”还有段距离,这期间还要经过铁东区最繁华的地段,当他们三个人从百货商场门口经过时,顾军只顾着和闫宝书陆向北说笑,等他在一转头的工夫,他已经来不及握紧车把调转方向了。
“妈呀。”一道尖细的嗓音几乎响彻了整条马路,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顾军没想到他会撞到人,直有几秒钟没缓过神儿。
陆向北按了刹车,连带着闫宝书一同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顾军儿,你小子还愣着干啥啊,快看看人咋样了。”
顾军这会儿终于有了反映,几乎是从自行车蹦下来似得。此时他也顾不上自行车了,跑到被撞的人身边,“老妹,没撞坏吧?”
被撞的大姑娘明显要比顾军大上个两三岁,面容姣好,大辫子原来是一边一根,就是因为顾军的行为,两个大辫子已经甩到了背后,脖子上的围巾也已经转了方向。再看她那一身衣服,上身是红色碎花外衣,下边是绿色的单裤,脚上踩了一双黑色大棉鞋,挎包就在身旁的地上扔着,包口此时已经打开,从里面叽里咕噜地滚出了不少东西。
顾军和陆向北都是半大小伙子,没经历过人事,自然也就没认出地上滚落出来的东西是个啥。闫宝书则不同了,大概猜到了地上滚落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再加上围成圈的人群中有不少女人在偷笑,闫宝书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