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长子(34)
“给他。”
南若不意外,南宫云林每次出去回来都会带礼物给孩子,只平时是一道分发,今天赶巧他来得早,先给他拿来了。
“打开瞧瞧。”南宫云林似等着他惊喜。
南若就掀开盖子,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想用礼物哄儿子开心?
登时一囧。
然后打开看到了一枚青白玉蝉佩,约食指长,雕刻精细,剔透莹润。
“这玉蝉是我登鹤山时在普兴寺求来的,方丈亲自开过光,曹子建<蝉赋>云:皎皎贞素,侔夷节兮,这玉蝉恰如所述。”
“你戴起来我看看。”
南若依言拿起挂到腰间,心里却想起了玉蝉的另一个含义——含蝉。
古人去世,会将玉蝉放入尸体口中。
《史记》云:蝉,蜕于污秽,亿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污垢。
古人认为蝉性高洁,出污泥而不染,能入土生活,又能出土羽化,可为生者避邪,为死者护尸。
含蝉寓指精神不死,再生复活。
南若心情微妙。
为这冥冥中的巧合。
若他没有穿来,便真得含蝉,他穿来了,也应了含蝉。
“不错,不错。”南宫云林打断他的思绪,瞧着他腰间的玉蝉,赞道,“所谓腰缠(蝉)万贯,今后富贵钱财如蝉鸣延绵不绝。”
南若:“……”
不愧是首富,时刻不忘本职。
还催促他也跟着说一遍。
南若就说了一遍:“……谢爹吉言。”
南宫云林又补充道:“这玉蝉我只给了你一个,别与老二他们说。”
南若就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明白为何小若谷会对渣爹恨不起来了,这样明晃晃的看重和偏爱,对已经失去母亲的小若谷而言,是一剂良药。
——不算长乐公主和荣王的话。
说话间饭菜送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南宫云林道:“太子那边有圣上在,你不用担心,何况是傅卓有错在先,且说不定你反要因祸得福。”
他买了个关子,等儿子追问,可惜儿子只埋头吃饭,没意识到要配合,只能遗憾放弃,继续道:“前几日我同圣上闲聊,听圣上话中之意,似有要给你安排差事的意思,你这几日留心着些,别闹出错来。”
南若思索几秒,将今日在椒房殿的交谈说给他听,到底南宫云林比他更了解男女主,也年长有经验,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南宫云林一听郑皇后要帮他说项,立刻道:“那你便听娘娘的,娘娘与圣上都这么说,想来确实是要用你。”
南若试探:“爹可知圣上是要我做什么?”
南宫云林挑眉:“今日爹教你一句话,有时不知实比知更为有福,圣上自有安排,该让你知道时,自会让你知道,提早未必是好。”
看来是不会告诉他了,行吧,南若心中遗憾,颔首表示明白。
南宫云林就一脸孺子可教,而后突的变脸,一脸恨铁不成钢:“长乐主动说为你去求圣上,可见心中惦念着你,怎不见她替别人这般费心,你莫要不知足,叫你给她写信,你竟推三阻四,叫长乐不高兴……”
南若心里刚冒出来那点好感噗的一声不见了。
南宫云林就他让长乐公主不高兴这件事数落了他近十分钟。
南若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默默背诵大燕律,大燕殴打父母为十恶,十恶不赦,要挨板子要坐牢还要流放三千里,严重直接绞刑,不值当。
刚平静下来,南宫云林又道:“对了,我为四娘定了门亲事,这几日你既在家,便帮着准备,过几日媒人便来提亲。”
南若:啥?
第二十六章 顾渔
二十六
什么叫为四娘定了门亲事?
南若愣了, 道:“我与二弟三弟还未定亲。”
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呢,怎么就轮到四娘了。
南宫云林:“你不急, 老二老三我已经替他们相看了, 虽如今男女一道排名,可论起来,四娘是长女, 用不着避讳你们。”
南若怕他又拐到长乐公主身上去,问:“定的哪家?什么时候?”
说渣爹关心儿女吧,非拖着他要让他等长乐公主,他拖着,老二就也得拖着, 说不关心吧,又知道趁早给女儿定亲。
南宫云林落箸, 抽了张纸巾擦嘴:“绍阳府宋家, 单说宋家你可能不知,香公宋葆良你总知晓,就是这个宋家。”
“冬望寒梅图的香公?”南若有点震惊了。
香公是号,宋葆良宋宰, 当朝开国初极有名的文人,他因经历朝代更替, 笔下画作气势恢宏, 撰写的杂文笔记也十分有名,激励了许多人,连燕太/祖都是他的忠实读者。
可惜大燕刚刚立国, 他便因病痛去世。
用现代话说,是一位杰出的书画家文学家兼思想家。
可惜他后人平平,再没出现过什么突出人才。
不过光凭宋葆良留下来的余荫,也足够宋家绵延百年不衰,成为当地名望大族。
一般而言,这种名士家族是瞧不起商户的,南若就怀疑的看向渣爹。
南宫云林道:“我给四娘定的,是香公四房中人,宋氏传承至今族人众多,内里自有纷争,四房虽说是内房嫡支,可传到这一辈,已经出服,四房不擅掌财,偏出了个爱弄风雅的甩手老爷……”
他嗤笑一声:“所谓书香望族……”
士族素来爱拿他们商贾做嘲讽,却不想想,若没有他们开通买卖,他们拿何来享受?
若真耻于谈钱,怎不去餐风饮露?
南若皱起了眉,这种士族人情繁杂且清高,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好亲事,可此世婚姻父母之命,他的反对没用,何况渣爹已经跟人应下,若反悔,反误了四娘名声。
只能问:“爹可亲自见过人?”
南宫云林就乜了他一眼:“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四娘是我亲女,我会害她不成?自然是见过人才答应结亲。”
“四娘未婚夫是四房嫡三子宋允芳,与四娘同岁,我观他年纪虽小,却行事有度,心思纯正,其父是荒唐了些,可他上有两位嫡兄,三位庶兄,不怕独木无支,且四娘嫁过去,上头已有五位嫂子侍奉公婆,轮不到她操劳。”
可妯娌多,是非也多。
南若心道。
现代一个婆婆一个大/小姑子就能在网上掀起百页腥风血雨,他曾为取材围观过,看他得胆肝颤颤。
四娘一过去就得面对五个嫂子,还不知有几个姑子。
他委婉提醒:“……京城离绍阳千里,便是走水路也要半个月,四娘单只递信一来一回就得一月。”
如果真出了事,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南宫云林就挑眉道:“四娘能叫你这长兄如此维护,嫁过去便不会吃亏,你且安心吧。”
南若一怔。
忽然意识到他说的对。
他总习惯性用看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些小女孩,从四娘到慧表姐到长乐公主。
事实她们远比他以为的更早熟更有成算。
明明昨天长乐公主已经给了他一击,他却依然惯性思维。
像是一种嘲讽,嘲讽他的自大,
南若心里反省。
其实这也是变相的傲慢,现代人对古人的傲慢。
所幸发现的早,否则迟早他会为自己这份优越感付出代价。
南宫云林满足了指点儿子的兴致,叫下人进来伺候洗手漱口,还不忘点评一下刚刚的早饭:“那碟清香素肉卷味道不错,给赏。”
南若也回过神,跟着走流程,挑了个配粥咸菜夸了两句。
心道这吃顿饭就要赏一回小费的毛病也是挺无语的,明明已经给了工资,食材也是自家出,偶尔赏一两回能理解,天天这样,规矩乱套,没有章程,也别怪被士族瞧不起。
四娘的婚事已成定局,宋家人已经到了京城,稍作安顿便会上门提亲,南若在这件事上没有话语权,只能做事后弥补,其实他立得稳站得高,就是对四娘最好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