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137)
陈恨抽回手推他,还是冷言冷语的:“皇爷太重了。”
“好。”李砚抱着他的腰,翻了个身,叫他压在自己身上,“让你躺回来。”
第99章 兵败(2)
李砚一个不防, 差点被陈恨推下床去。
猫伸出爪子来, 把人划了一道口子。
李砚一愣,忽然恨自己没能多喝两杯酒再过来。
他喝的不多,先前只是趁着酒力未消,趁着陈恨还睡着的时候凑过去, 碰他两下,一解相思之苦。这时候酒醒了,他也就再不敢了。
被他磨得没脾气。李砚苦笑了一下,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
陈恨一翻身,一摆手,又把他给甩开了。
还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模样。
李砚同他多少年,而李释同他又有多少年?
李释就值得他言笑晏晏, 他李砚却连他一个眼神也得不到。
最尊贵的人,在他面前是最低微的人。
李砚一直都知道,陈恨对人好。
从前为他兄长陈温出头,为吴端出头, 近来为徐醒求恩典,给李释讲文章。
之前李砚不在乎, 偶尔吃吃小醋, 当是闹他玩儿。
他总以为陈恨待他最好,从前陈恨自个儿也说过, “我同皇爷交情最好。”
谁知道,算计来算计去,他被陈恨推出去了。
谁都值得陈恨对他好, 偏是他李砚不值得。
还是妒火,白日里渐渐平息的妒火在夜里重燃。
大抵是残存的酒劲真上了头,李砚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将他按到了墙边。
陈恨有些急了,伸手推他。
“朕喝酒了,你小心点。”李砚一把抓住他的手,“别乱撩拨了。”
“李寄书……”
“你又喊名字。”李砚闭了闭眼睛,“在床上的时候咬着唇死活不喊,你也就在这时候才喊两声。”
“你说话能不能……”
“离亭猜猜我今晚吃的什么酒,猜中了奖你。”
“你做什么……”
李砚贴过去吻他,一只手将他的手压在胸前,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揉了两下。
两杯罢了,酒气不重,也不冲人,只是微醺。
猝不及防被他封住了唇,口鼻之中全是酒味,呛得陈恨的眼角沁出泪来。
他轻咳了两声,李砚却只以为他是软和了,才要愈发凑近,就又被陈恨咬了一口。他还咬在原先咬的那个地方。
李砚疼得抽了口气。
酒气同血腥气混着,至醒至醉,至生至死,也不愿意松开他。
陈恨的双手被按着,动弹不能,提脚用膝盖顶了他一下,很快就被李砚别开了。李砚学他的模样,一只腿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也碰了碰。
变过位置,李砚将他按在榻上,用双臂圈着。唇齿研磨许久,才微微抬起头,当是放过他。
“你急什么?”李砚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低低地笑了两声,见他目光往边上飘,又道,“别看了,没有花瓶。”
陈恨眉骨上一道伤还没好全,原本揭开了细布,不再包着了。他双手双脚都被制着,便用额头狠狠地撞了一下李砚的脑袋。
疼,疼得他眼冒金星。
脑子里嗡嗡的响,陈恨靠在榻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好容易才缓过来。
陈恨抬了抬眸,看见李砚倒是没什么事。心中嘲道,是,他脸皮厚,头也硬。
李砚伸手搓了搓他的额头,还摸了摸他额上的伤。伤口结了痂,所幸没裂开。
“就这么不愿意?”
陈恨恶狠狠地往前一靠,还要再撞一下。李砚偏了偏头,避开他,也顺势松开他了。
“对不起。”李砚在他身边躺下,转头看他,“喝了酒。你又总是不理人,你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好。白日里看你同李释相处的好,我想见我们从前也是那么处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越不愿意,就越是撩拨人……”
陈恨转过身子,抱着手背对着他。
李砚看着他的后脑,看了有一会儿,只听陈恨道:“皇爷大半夜的过来,就是为了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磋磨人的?”
“不是。”
一开始确实是想要好好哄哄他的,只是陈恨脚上的镣铐一天不解开,他二人之间就永远不可能讲和。
李砚停了停,轻声道:“想你,是真的想你了。”
陈恨一字一顿道:“就算我从前不是头狼,现在也不会被皇爷熬成只狗。”
李砚一怔,停了许久,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却做了让步,道:“你要是闲得无趣,让李释过来陪你,你给他讲文章好不好?”
“我该欢天喜地的扑进皇爷怀里,然后向皇爷道谢吗?”
“不用。”
李砚伸手,五指穿过他的头发,顺着往下滑。
陈恨的脊背崩得很紧,是警戒的时候,猫弓起背的模样。
他难受,李砚也不多碰他,很快就收回了手。
陈恨低声问道:“皇爷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
“不是。”李砚语气认真,不似作假,“原本是我犯的错,不过此后也不会改。我的罪责,我来担就是。”
“皇爷分明就是特别委屈。”陈恨轻笑,学着李砚的口气说话,“‘你看,朕都放下身段来哄你了,你怎么就是不识趣呢?’”
“不是。”
“你就是这么想的。”陈恨仍是笑着,“所以你一会儿好温和,连石头都能给你焐热了;一会儿又好暴戾,恨不能把人按在榻上,现在就给办了。”
“不是,是真的喜欢你。”
从前世追到这里的喜欢,把人圈着,也只是怕他跑了。
陈恨翻了个身,揉揉他的脑袋:“我没怀疑皇爷不喜欢我,皇爷喜欢我,喜欢得紧,我知道。”
他收回手:“但是喜欢与偏执,从来都不能让皇爷把我锁起来。皇爷偏执,那是皇爷的事,与我无干,皇爷不能打着偏执的旗号困住我。”
李砚辩道:“倘若不看着你……”
陈恨咬咬牙,狠心道:“我这个人如何,与皇爷也无干。”
“无干?”
“无干。”他咬着字眼,“不论为臣为侣,我都不是皇爷的物件。”
李砚讽刺地笑了笑,抚掌拍了两下:“好,好得很。你是天底下最独立自在的人,谁的骨头,也比不了你的骨头硬。要锁你到几时,你才懂得低一低头?”
陈恨却道:“从前同皇爷说《桃花扇》,那里边有句话,皇爷还记得么?”
他从前讲过的故事,李砚都记在心里,稍想一想便忆起来了,他却装作不知:“你说,朕日理万机,对这些琐事,记不得了。”
陈恨低声念诵道:“‘两个痴虫,你看国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么!’”
国家君父,花月情根。
细细想来,陈恨早早的离了陈家,除去一个父字,他的国与家与君,正是花月情根的缘起缘落。
纠纠缠缠,密密麻麻,要割舍开,到底比《桃花扇》里的侯方域与李香君要难得多。
这花月情根,确实是割不断。
不单李砚割不断,他陈恨自个儿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原是要同李砚说道理,结果他这话说出来,却像个笑话。
陈恨想同他说另一番话,可是这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离亭,你从来厉害,没了你,闽中就收不回来了,贺行就抓不着了,朝野上下就该乱了,是不是?你以为自己是力挽狂澜于既倒,是不是?”
话说的重了,李砚又劝他:“你别想了,不用你想这些事儿了。”
可他又怎么能不想?
“你睡罢,不扰你了,又惹你不高兴了,朕过几日再来。”
李砚起身,穿了鞋就出去了。
陈恨没说话,转过头去喃喃念道:“‘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