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100)
“诶。”
包好了伤口,章老太医去拿纸笔来给他开药。
陈恨正拍去落在衣襟上散落的药粉,转头一瞥,看见最上边那张纸上晕了墨迹,随口问道:“神医近来出诊去了呀?”
“嗯。”章老太医落了座,挽起衣袖,开始斟酌着给他开药,继续回道,“枕眠的老毛病,他这毛病总是老夫在治。前儿个他有些不好,老夫去看了一遭,开了两贴药,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陈恨心中咯噔一响,问道:“他如何了?”
“照往年来说,二月开春就该缓过来了,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熬夜看书,坏的时候……”章老太医叹了口气,低头写字。
“这样。”
章老太医捋了把胡子:“是啊,就因为这事儿,兵部张家还退了徐家的亲。”
“怎么?”
“要定的是张家的三姑娘,只是枕眠样样都好,就是他那身子骨不大好。谁知道张家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张姑娘,隔着屏风相看的时候也没什么,就是后来枕眠撑不住,倒了。张姑娘这才知道枕眠有旧疾,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回去拖了两天,就退了亲。”
陈恨问道:“那徐枕眠不是该……难受了么?”
“那倒也没有,他原本也不在乎这些。两家也算是好聚好散,没惊动太多的人,没什么声响的就把事儿给退了。”
章老太医将写好的药方吹吹干,叠起来交给陈恨:“回去抓药吃,一个一个的,全是这样。”
*
章老太医再留他们小坐一会儿,出来时,天色已是半昏。
“爷,恐怕是赶不急出城了。”陈恨问道,“爷是回去,还是?”
“回去。”那就是回宫去了。
“那奴送皇爷回去。”
“你不与朕一同回去?”
陈恨再说了一遍:“奴送皇爷回去。”
“送朕回去了,你就要走?”
陈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想回侯府同张大爷说说话,看看江南的情况。若是能够,他还想再去看看徐醒,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说:“奴与张爷说好了,晚上要回去吃饭的。”
李砚一甩衣袖,往前走去:“走吧,不是说送朕回去吗?”
这或许是答应了?
陈恨不解,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原本匪鉴领着人远远的跟着,此时见他二人往宫门的方向去,忙派人回去知会了一声,自个儿又带着人,稍靠近了些。
一路无话,径直入了养居殿。
有几日没有回来了,高公公将养居殿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伺候人伺候得都是极周全的,热茶润口,热水净面,只消使个眼色,什么也都送到了手边。
这样一来,陈恨也就放心了。
这时李砚一抬手,陈恨便忙帮他将外衫褪下来,抖落下衣裳灰尘,转身就将外衫挂在了衣桁上。
天色渐暗,高公公领着小太监来点灯。
陈恨将外衫搭上衣桁,又拂了两下,转身道:“皇爷,那奴就先回去了,再晚些就宫禁了。”
小太监们手脚利索地点了灯,却将李砚的面容照得晦暗。
他不说话,不大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恨再向他作了作揖,他仍是不语,陈恨便退着步子要出去了。
只是才退了半步,便听得李砚冷声吩咐道:“都出去,关上门。”
这个“都出去”的“都”,显然是不含陈恨的。
高公公垂首,领着一群鱼儿似的,哧溜一声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把门窗都关上了。
陈恨转头,瞧了一眼关得死死的门窗:“皇爷?”
“别回去了,就留在养居殿伺候着。侯府那边朕派人去帮你说,叫张爷别等你了。”李砚道,“在外边逛了一日了,还想要去哪里?”
“奴不敢。”
见他低着头的模样,李砚近前,脚尖抵着他的脚尖,点了点,又垂眸看他:“生气了?”
“不敢。”陈恨又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也有点儿。”
“嗯?”
“不想整日整日的同皇爷待在一处……”他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不喜欢皇爷,就是……想自己出去。伺候皇爷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陈恨摇头:“没有。”
“说实话。”
他愈发低了声音:“其实还想去看看徐枕眠。”
“行。”李砚伸手抱他,一低头,唇角擦过他的鬓角,“明日李渝大概要来朝见,明日不拘着你,让你出去。”
“那去看徐枕眠?”
李砚将他抱紧:“这个不行。”
“诶。”
“现在高兴了?”
陈恨小声辩解:“没有生气。”
若是不放他的假,他要做的事情一件也不会落下,还不如哄哄他,随他去了。
李砚再问了一遍:“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有一点儿,也就是一点儿。”陈恨抿了抿唇,凑过去在李砚唇边啄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不过现在不生气了。”
他二人跟小孩子似的,生了气,亲一亲抱一抱也就好了。
李砚愣了愣,抬手碰碰唇角,随即反应过来,颇玩味地看着他:“你……”
“奴该死,奴鬼迷心窍,又亵渎天恩了。”陈恨推开他的手,好无辜地说,“皇爷饿了没有?奴去催他们摆饭?”
“离亭。”李砚扯住他的衣袖,“四处都关了门,高公公指定又以为你与朕在里边做什么,你这么快就出去,是不是显得朕不太行?”
陈恨玩笑道:“那最好,到了明儿中午奴再出去,还要扶着腰一瘸一拐地绕着养居殿走一圈,是不是这样就显得皇爷特别厉害?”
“要是饿了就去催膳。”李砚正经道,“到底有没有特别厉害,日后你就知道了。”
好正经的模样,陈恨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情,特意凑近了,定了心神听他说,谁知道他说的是这个。
“知道知道。”陈恨摆摆手,“皇爷很久的嘛,奴从前就知道了。”
只是要他去催膳,却还是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皇爷?劳驾松松手?”
李砚把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唇边:“热得有些厉害,你摸摸,是不是?”
那是方才陈恨亲过的地方。
认真地试了试,陈恨点点头:“嗯,还行。”
一手捉着他的手,一手攥着他的腰带,李砚正正经经地向他索吻:“你再亲亲另一边就好了。”
“那会变得更烫吗?”
“不会。”
骗他再亲了一下,李砚才道:“恐怕是更热了,再来一下试试。”
再骗了两回,陈恨不大喜欢了:“皇爷,可以了。”
“前几日朕才教你的,你怎么全都忘记了?”
陈恨一惊:“那个东西……”
“你学会没有?要不朕再教教你?”
有的皇爷,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
“不用不用,皇爷饿了没有?奴去催催饭。”
陈恨转身就走,全不注意腰带还在李砚手里攥着。
“离亭。”李砚扯了扯腰带,就教他站住了。
“嗯?”
“你到底学会了没有?”李砚走到他身后。
“学会了,学会了。”陈恨将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啃了两下大拇指,“就是这样嘛。”
好好的人不亲,非要啃手。
李砚险些被他气笑,捏起他的下巴:“试试。”
*
再晚些时候,陈恨吃过了饭,就窝在榻上翻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