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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经晚了，宋灵舒打开灯，瞧见卧室乱的像个垃圾场，不由汗颜，讪讪一笑：“苏老板还挺宅的哈？”
“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嘴撕烂。”苏渐西咬牙道。
宋灵舒装模作样地捂了下嘴，把她推到书桌前，开始开始收拾房间，将床上乱糟糟的床单被套取下来，扔进洗衣机里搅动。拿着扫把进屋，从地上捡起来好些东西，屏幕碎掉的手机就有两个，还有钢笔啦、烟盒啦，甚至一双运动鞋......
苏渐西看着她拿起那双鞋出去，阴沉地问道：“你要干嘛？”
“洗洗啊，鞋面有点脏，洗洗就好了。”宋灵舒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把那双鞋扔了！”
“这么好看的鞋，你都不要？”
苏渐西双目猩红：“你看我还有穿上那双鞋的机会吗！？”
“怎么没有？”宋灵舒走到她面前蹲下，脱掉她的皮鞋。
“你干嘛？走开，快走开，不许动我的脚！”苏渐西声嘶力竭地吼道，可双脚却没有什么反应，皮鞋很轻松就被她脱下来了，露出一双假肢。
紧接着宋灵舒神色如常地给她把运动鞋穿在脚上，笑眯眯地抬起头：“看，多好看！”
苏渐西垂着头，看着那双鞋，忽然指着门口，无甚表情道：“你给我滚出去。”
宋灵舒起身走到外面，顺便为她掩上门，静静地站立了一会，随后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隐忍的啜泣声，想要将情绪压抑在心里，却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喜怒无常，敏感多疑。
但将情绪发泄出来，总归是好的，总是憋闷着容易出事，所以上辈子才自暴自弃地主动离开这个世界。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手机，播放起了音乐，然后继续去打扫客厅。
苏渐西听着外面的音乐，以及那陌生女人跟着音乐唱起来的跑调歌声，双手捂着脸，借着高亢的音乐而放肆宣泄眼泪。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真正地痛哭，出事后所有人都想看她笑话，她就越不能表现得脆弱，于是将自己藏起来，不去看别人的眼色，就能掩耳盗铃般地认为自己还是个完整的人。
约莫一个小时后，宋灵舒趴在门口听了半天，没听见任何动静，这才敲了下门：“苏老板，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手机落在你的屋里了。”
好半晌，里面才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音节：“进。”
宋灵舒拧开门，看见她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也许只是在单纯的放空。
“这房间我还差一点就打扫完了，你不介意我继续吧？”宋灵舒问完，见她没有回话，就当她是默认了，拿起吸尘器在房间里打扫。
嗡嗡嗡的声音实在是够吵，苏渐西面无表情地转着轮椅，去洗手间上厕所。
宋灵舒打扫完一圈，关掉吸尘器，刚走到门口，突然间听见“咚”地一声，她吓了一跳，连忙跑到洗手间门口，就看见苏渐西跟着轮椅一起倒在地面上，一声不吭地躺在那。
宋灵舒顿时有些心疼，连忙上前，把她抱起来，放到马桶上，环视一圈，说道：“怎么这里只有马桶？还得加几个扶手才行......”
“闭嘴。”苏渐西脸色惨白地抬起头看着她，“我一个人也能上马桶，你出去。”
宋灵舒没有动。
“我让你......”苏渐西话音未落，忽然间眼前笼下一层阴影，紧接着被人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身体一僵，“你干嘛？！”
“苏老板，别逞强了。”宋灵舒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你现在要做的是更方便的生活，而不是跟自己生闷气啊。加扶手又不丢人，谁还能没病没灾的，我们得积极应对。”
“那是你有双健康的腿，才能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其实我也有不治之症。”
苏渐西一愣，不明白她说这个做什么，下意识问道：“什么病？”
“不孕不育。”
苏渐西一噎，旋即又想到这病对于女人来说好像确实挺严重的，她冷笑道：“我还不是一样有，打从我活成一个男人的时候，我这辈子就不可能结婚生育了。”
“诶，咱俩现在不是就结婚了吗？”
“......”
“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生孩......”
“住嘴！你不识字就算了，连常识都没有吗！？”苏渐西怒道。
“哦。”宋灵舒见她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这才松开她，伸手去解她的皮带。
“你又在干什么！？”苏渐西恼火道。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我帮你。”
“不用！！！”
拒绝也来不及了，苏渐西生无可恋地被她扒下了裤子，坐在冰凉的马桶上。她膝盖以下被截肢，屁股还是能感受到温度的，手指攥着西裤，低着头道：“现在能出去了吗？”
“能，你上好了叫我，反正我都已经看完了，再怕羞也没什么意义了。”宋灵舒说完就飞快地溜了出去。
苏渐西冲完厕所，坐在马桶上发呆，不明白为何只有自己的人生会这样？
这时，房门悄悄露出一条缝，她一扭头，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宋灵舒，脸色一沉：“你又想干什么？”
“我听见水声，怕你又想偷偷自己行动。”宋灵舒笑着推开门，走过去搂着她的咯吱窝，把人提起来，“快穿裤子吧。”
苏渐西极为羞耻地扯上裤子，总觉得现在是个任人摆布的三岁孩子，这让她很懊恼，可又无能为力。
没有眼前这个人，她还不知道要在地上磨蹭多久呢。
“诶？你腰上怎么有淤青？”宋灵舒眼尖地瞥见她白皙的后背上有一条淤青，“是不是刚刚摔的？”
“不知道。”不知道是刚刚摔的，还是之前摔的。
“先回房间去。”宋灵舒把她放到轮椅上，将她推回房间，又把她抱到床上，转身去拿药箱，行色匆匆地跑进来，“把衣服撩起来。”
“......”苏渐西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身体，很不习惯地说，“一点小伤，不用管了。”
“都摔得那么严重了，怎么是小伤呢？你小心我亲自扒你衣服！”宋灵舒道。
“......”
沉默半晌，苏渐西还是屈服了，缓慢地撩起衬衫，背对着她，露出后背一截。
宋灵舒将药油在手心里抹了抹，才在她后背上揉搓起来，也许是常年穿着长袖，又或者是许久没见过太阳，这肌肤白得有些过分，而且也过于瘦了。
“前面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宋灵舒擦完后背问道。
“我自己来。”苏渐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油。
宋灵舒去洗了下手，回到门口问道：“热水好了，你今晚洗澡吗？”
苏渐西一怔，总觉得这家伙又要偷偷闯进浴室来对她指指点点，好半天才说：“不洗！”
“好。”宋灵舒感觉她能容忍自己帮忙上厕所，已经到极限了，便没有再逼迫对方去洗澡，“那我先去洗澡啦，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喊我。”
苏渐西缓慢地给自己大腿擦完药，拿起床头柜上的消毒液洗了洗手，才一头栽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外面又响起跑调的哼哼声，且越来越近，她看向门口，果不其然又出现了人影。
“我的脸好干，苏老板，能不能把你的脸霜你借我擦擦？”宋灵舒捧着脸走进来。
苏渐西看了她几眼，由于刚洗完澡的缘故，脸蛋还透着红晕，头发湿润地披在肩膀后，即使洗完了头也是卷曲着的，是因为麻花辫扎多了，还是烫的？
意识到自己走了个神，她立马嫌弃地别开脑袋：“随你。”
“谢谢老板！”宋灵舒给自己擦完脸，又用手指抠了一坨，在手心里搓了搓，走到床边喊道，“老板，你看看我。”
苏渐西扭过头，就被一双热热的手心捧住了脸颊，她还没反应过来，宋灵舒就在她脸上揉搓一圈擦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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