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怪不得谁,人来人往,相聚走散,再正常不过了。
童八月走了个神,直到指尖传来一阵痛觉,才发觉不小心扎着针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玉凤道。
“没事。”童八月看着冒出来一滴血珠,放到嘴里舔了一口,小时候手指受伤,师父就让她们先含着,小伤很快就会自愈。
“哎哟,说曹操曹操到,四小姐来了。”玉凤说道。
童八月抬起头望向门口,就看见宋灵舒神清气爽地走了院门,站在门口。
天气已经回暖,有了春天的迹象,阳光落在她身上,碎发都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好久不见啊,我想死你们了!”宋灵舒张开怀抱,冲进去就是抱着秀秀一顿脸蛋揉搓,然后又抱了抱玉凤,最后才走向童八月。
奈何对方是坐着的,她双手在空中衡量了一下姿势,才弯腰抱住对方,闻见一股淡淡的味道:“什么味?”
童八月回过神,将手指亮给她:“血的味道。”
“......”宋灵舒盯着那根手指,皱眉道,“怎么还出血了?”
“针扎的。”玉凤拿着干净的布给她擦了擦手指,好笑道,“她给秀秀缝书包,还打包票说没问题呢。”
“直接去买一个吧。”宋灵舒握住那根手指,低头仔细瞧伤势。
童八月抬眸,直视着她的脸颊,视线在她的睫毛上停留片刻,睫毛眨了一下,她才落下目光,道:“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你们有创可贴吗?”宋灵舒问。
“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方便包扎的......”
“不用了,晚上要上台,手上不能有东西。”童八月说。
“好吧。”宋灵舒叹了口气。
童八月将针线和书包收捡起来,掸了掸衣服:“你今天有空了?”
“嗯,累死我了,总算可以休息一两天了,后天又要忙起来了。”宋灵舒在挨着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一条腿,晃了晃。
“又要忙什么?”
宋灵舒侧头,招了招手指。
童八月缓缓凑过去,片刻后,对方捂着嘴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要建兵工厂了。”
童八月身体微僵,下意识摸了下耳垂,才诧异地撩起眼皮:“兵工厂?”
“嗯,我们要做更多更好的武器,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这个。”宋灵舒攥了起来拳头,“这个,得硬。”
童八月为之一振,看着她朝气蓬勃的脸庞,那么骄傲自信,是她从小就羡慕的样子。
“你可以做到的。”童八月笃定道。
“我也觉得我可以。”宋灵舒丝毫不谦虚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玉凤在对面问道。
宋灵舒笑道:“没什么,过阵子你就知道了。你们还没做饭吧?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好啊。”玉凤抱着秀秀,“走,秀秀,咱们去吃大餐咯!”
宋灵舒问她们想吃什么,童八月随意,玉凤说:“我想试试洋人的西餐,老听说吃西餐很高贵,我也想试试。”
“那走吧。”宋灵舒带着她们去了一家味道不错的西餐厅,老板就是个老外,大厅里还放了架钢琴,每天会有表演。
只是她们去得不巧,今天钢琴师恰巧生病没有来上班。
“好可惜啊!”玉凤哀叹道,“我还没有享受过吃饭的时候,有人专门为我们弹琴的待遇呢。”
宋灵舒好笑道:“不就是少听点音乐嘛。”
“你不懂,我们从小听得都是戏,连钢琴都是长大了才见过几次,一直都很好奇呢。”玉凤说道,“有次我和八月路过琴行,在橱窗外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玩意要怎么弹。”
“是吗?”宋灵舒扭头看向童八月,见她视线一直落在那架钢琴上,问道,“你想听吗?”
童八月回过神,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钢琴师请假......”
话未说完,宋灵舒突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和老板沟通了几句,说的是英文,所以在场其他人也不知聊了些什么。
“她要干什么?”玉凤问道。
童八月没有回答,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直到看见她在钢琴前坐下时,才证实了猜测。
“她不会是要——”
“嘘。”童八月示意她噤声,而后安静地看着她。
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着,轻柔又欢快的曲子回荡在餐厅里,不少人都停下来看她的表演。
宋灵舒从《欢乐颂》换到了《致爱丽丝》和《钟》。
童八月的视线随着她不断变换的手指而动,黑白琴键仿佛有魔法一般,能谱出各种音色和旋律,令人着迷。
牛排上桌了,宋灵舒也结束了表演,回到桌上,不出意料收获了伙伴们惊艳仰慕的目光。
玉凤:“你太厉害了!钢琴也会?”
秀秀小弧度鼓掌:“燕姐姐真厉害。”
“小意思小意思。”宋灵舒笑着收下她们的彩虹屁,而后看向童八月,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喜欢吗?”
童八月点点头:“好听。”
“会的也不多。”宋灵舒这倒不是故意谦虚,她确实只会这么一些经典的曲子,学琴的时候就想着要搞几首厉害的曲目镇镇场子,反复练啊练,最后就熟记于心,并且只会这么几首了。
“你就别谦虚了,就你那么一弹,就知道你功力不简单。”玉凤说道。
很好,苦练的作用这不就出来了么。
宋灵舒笑道:“快吃牛排吧。”
童八月不是第一次吃,作为权贵们的座上宾,她也开过不少洋荤,很熟练地拿起了刀叉。
玉凤和秀秀却是第一次吃,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宋灵舒,不知该如何下手。
宋灵舒便给她们做示范,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一大一小有模有样地学着她的动作,慢慢地切着牛排。
秀秀力气小,划拉了两下,就放下刀叉了,童八月把她抱过来,挨着自己坐,给她切了一小盘,让她拿着筷子吃。
玉凤也想用筷子吃,于是一直切切切,见状,宋灵舒将自己切好的那份递给她:“你吃吧,我还不太饿。”
“那怎么好意思。”玉凤笑着接过来,坐享美食,“这不用动手的就是香。”
童八月看了她几眼,又侧目看了眼正和她说笑的宋灵舒,眼神暗了暗,转过头继续照看秀秀,没来由地积起一股郁气,脸色淡淡的。
吃完饭后,几人走出大门,玉凤随口问道:“那位戴少爷怎么没跟你一起出现了?”
“他前些日子回家了,怎么,你想见他?”
“当然不是!”玉凤捂了下脸,“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谈恋爱呢。”
“不是啦。”宋灵舒看了眼时间,“我再去一下纺织厂,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拜。”
玉凤和她挥了挥手,然后跟着童八月一起往回走,转角时,童八月忽然停了下来,神色郑重地说:“她和戴先生只是朋友。”
“嗯?”
“他们之间没有情意。”
“哦......没有就没有嘛,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玉凤茫然道。
“没什么。”童八月皱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这个做什么。
晚上,童八月给秀秀洗完澡,让她上床去睡觉,然后继续缝书包。
其实买一个书包对她来说,很容易,她亲手缝制也不是为了展现对的秀秀的爱,而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
小时候戏院对门住了一家人,小女孩与她们一般大,但是很调皮,书包经常坏。
她时常透过两扇大门,看见对门的妈妈坐在门口缝书包。
那一幕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她母亲还在世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借着日光和月光,耐心又细致地给她缝缝补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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