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介意。”桑舟仍旧没起身, 把余点语的脖子也单手勾住不让人走, “我按照每天来算利息的。”
“你就是耍流氓。”余点语鼓着腮帮子瞪她, 语气里却没有恼怒的意思。
桑舟耸肩笑:“现在才知道是不是迟了点?”
余点语夹了块苦瓜酿到桑舟嘴边, 身体往下蹲了下从桑舟的禁锢中出来,端端正正坐好捧着自己的饭碗, “菜凉了。”
端的是正经的样子,却明明耳垂都红透了。
桑舟偏偏就爱在这个时候盯着余点语看,饶有兴味地屈着胳膊, 撑着自己的下巴面对面的看。
过了五分钟,余点语站了起来,在桑舟这样炽热的目光下还怎么吃饭!她看桑舟反正也不吃了, 默不作声地要收拾碗筷去厨房。
桑舟这才动了, 胳膊一伸就抽走了余点语手里的碗, 自觉拿去洗碗池, “我来。”
这个人真是的,每次都在逗弄了自己之后又自觉的去分担家务, 妥帖的让人没办法发起脾气。余点语觉得桑舟就是太懂自己的性格, 把她拿捏的正正好,没半点招架之力。
没办法, 余点语手里的活被抢走, 她去主卧写题。
今天回了学校就是一天的模拟考,好在余点语没什么生疏感。她才刚摊开卷子写了选择题,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桑舟抱着电脑站在门口, 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开口:“我出门了。”
余点语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八点。
可能是有别的事,看她还拿着电脑。余点语点头,“早点回家。”
等关门声响完,余点语轻叹口气,将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甩出脑海,集中注意力写题。
离高考的时间不足半个月,她已经有了一种对考卷和试题的厌倦感,希望能早日解脱。平常还会在走廊外嬉闹的同学们似乎也有了一种压迫感,课间的吵闹声都少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余点语伸了个懒腰,走去厨房倒水喝。
她顺手打开冰箱看了看,视线在上层微顿。不知是不是桑舟走的匆忙,一杯已经配好的柠檬茶放在那儿却没拿,冰块融了一半,杯壁外面都是水珠。
余点语看着时钟,九点。
如果自己去给桑舟送,走过去差不多是九点半,那时候桑舟也快到休息时间了。在家呆着一直写题也烦闷,余点语想了想,就拿起冰箱里的柠檬茶,细心地用保温袋包好,换鞋出门。
此时正是清吉巷热闹的时候,很多人忙到这个点才回家,外面的大街小巷都亮着光。这里的秩序乱,城管没来的时候几乎走个十几米就有人在灯下摆摊,新鲜的水果,便宜的衣服,又或者是乱七八糟的杀虫药。
为了谋生,人们竭尽所能,却也构建了这热闹的烟火气。
脏乱的垃圾桶边不仅有人在拾荒,还有流浪汉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余点语如同路过了他人的人生一般慢慢走过去。
她想起来那次在废弃工厂睡着后看到的桑舟的那个背影,孤单而落寞,在遥远处的星星点点和灯光映衬下却很倔强。
万家灯火,何时会有真正属于她们两人的那一盏?
自己现在何尝不就是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着,她看向自己手中提着的柠檬茶,想到上次看见桑舟名下那套房子正在翻修。
可算是想起来了,这件事她还没去问过桑舟。
酒吧门外,张哥正巧与熟人在聊着天。
余点语提着东西过来与他打了个照面,还没等张哥开口,余点语就开口说:“我过来找她的。”
“啊?”张哥挠了挠头,“桑舟昨天就过来辞职了,小余你你不知道啊?”
“辞职?!”
张哥点头道:“是的,小桑说她最近找到了一份新的活,忙不过来,所以昨天就辞了,我还以为——”
他没说完,面前的余点语眉头紧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般身体顿住,垂下眸低声对自己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
“这怕不是吵架了啊……”张哥感觉余点语似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皱眉嘀咕着。
辞职了,怎么就辞职了?
是桑舟真的要走了吗?这个念头出现在余点语的脑海,将她的理智渐渐地分离。桑舟辞职可以,但是自己又是在别人口中听见这种让余点语觉得很不好受。出门的时候,桑舟还拿着笔记本,就连八点都没有。
桑舟……要去哪里?
余点语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出了桑舟的电话,可是那边久久无人接起。
这还是第一次,桑舟没接自己的电话。
害怕的情绪紧紧跟随着余点语,她看着自己手中的柠檬茶,眼眶红红的,心里那些糟糕的想法在桑舟没有接自己的电话之后肆无忌惮地占据她的心。
她害怕桑舟真的走了,会这样丢下自己就走掉。余点语拼命地跑着,却没有往家里的方向去。这几天的事情在眼前不停地播放,是自己把桑舟逼走了吗,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喜欢气她了。
这个大骗子。
还说喜欢自己这样的。
余点语伸手狠狠揉掉汹涌而出的眼泪,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废弃工厂的前坪。
如果要找桑舟,除了这个地方她想不到别的了。
胡嘉汉正和人玩滑板,本来还准备叼根烟点上,旁边的人视线看到远方过来的摄影,自动把烟和火机都收了,锤了下他:“嫂子来了!”
自打桑舟不在余点语面前抽烟之后,这群小弟便也后知后觉的跟上,抽烟都避开了余点语。
胡嘉汉一转头,余点语人就到了跟前。
脸跑得通红,眼睛也通红——
“靠,谁欺负你了啊余妹?!你哭了!”胡嘉汉身为一个糙汉子都看出来不对,立马摩拳擦掌,“是不是又是姚淑心家那个小兔崽子?我现在就给你教训去!那什么周兴平不是被抓了吗他妈的还敢来招惹你?我告诉舟姐去!”
余点语跑的上去不接下气,缓了缓,又着急地摇头:“不是,不是……她呢?”
胡嘉汉看她这么急切,道:“你找舟姐啊?她今天没来啊,这个点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余点语哭腔都要出来了:“她辞职了,电话打不通。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找到她,你知道她会在哪里吗?”
“?!”胡嘉汉也紧张起来,“怎么会!”
余点语呢喃道:“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走?怎么可能,余妹你在说什么傻话!哎等下,我想起来了。”胡嘉汉对余点语和桑舟之间发生的事情不清楚,但是他被余点语的话一提醒,想起来昨天晚上问了声桑舟在哪,“我觉得舟姐可能在咖啡馆,老车站旁边那一家,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老车站?
那个位置余点语再知道不过了,那天自己想走的时候,就是奔着那里去的。
她心里飞快地沉了下去,步伐不停,扭过头,“我自己去找。”
“你别急啊,有可能只是在那喝个咖啡……”胡嘉汉想喊住余点语但没用,小姑娘跑的很快,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否到了身体的极限。
胡嘉汉有点不放心,也打了个电话过去,还真没接。
不会是吵架了吧,就像是唐芙和詹幼安成天闹腾的那样?
胡嘉汉长长的叹口气,“爱情真难,人人都赶着去吃爱情的苦干啥呢。”
旁边的人打趣他:“你懂个屁,人家啊……是乐在其中!”
余点语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了。
她只知道,自己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争分夺秒地拽着时间流逝的速度,对桑舟是否真的离开感到担惊害怕,就好像自己但凡去晚了一步,桑舟可能就已经坐上大巴车离开。
她心里明明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宝海市有机场,有高铁,这么便捷的条件,一般都会去选择,只有自己那时候嫉妒缺钱的情况下才会去老车站,而桑舟并不缺钱。
可她仍旧这么害怕,此时此刻就像是终于探出头的蜗牛,仍旧背着自己脆弱的壳,害怕自己的藏身之地会随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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