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53)
您为了燕珣珍而创造了这个世界,将天下的一切都为她所用;您又为了燕珣珍而不顾身份的降临凡尘,就为了关怀她的衣食住行。
燕珣妃咬着唇,压抑着全身骨骼里散发的战栗。她无声地诘问,又痛苦地哀求。
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么,是她不够优秀么,是她不如女主么,为何母亲如此宠爱于燕珣珍,却对她的生死如此薄情。
燕珣妃闭眼,她该是恨她的,恨她的不公、恨她的狠心、恨她给自己一次又一次带来的悲惨境遇。
可她恨不起来,当母亲二字浮于心头时,燕珣妃就只剩下了濡慕喜爱,以及膜神的虔诚。她甚至连讨好棠米,有事她给自己改写命运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她不想带着任何利益目的靠近母亲,那太脏了。
燕珣妃又贴近了几分,鼻尖眷恋地顺着女孩的后颈上下游移。
或许连她都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孩子对于母亲的依赖?是信徒对于神的仰望?是女子对于情人的痴恋?亦或者是百余年求而不得的执念……
燕珣妃分不清明,这份情感太过复杂,特殊得让她无法定义。她只知道,她想要得到母亲的一眼正视。
她时常想,母亲或许亦是爱她的,否则为什么燕珣珍都要靠系统催熟意识,而她却能自我觉醒。
这足以见母亲在她身上下的力气比在燕珣珍身上的多得多。
只这一条,就足以让燕珣妃慰聊百年,熬过一次又一次血色迸溅。
她轻轻抚过棠米的腰线,往下握住了女孩的左手,微不可察地低低呢喃:
“母亲,您是爱珣妃的,对不对?”
良久,无人回应,唯有清浅的呼吸在床帐中持续。
燕珣妃并不失落,她反而笑了,女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挨着她深爱的母亲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棠米让我有种恶心的代入感,把自己写成天使型的小软糖实在太恶心了。
我更喜欢和习惯——白天码字,晚上躺在床上说,“可以自带道具,可以自带酒水,但你要是以为我在玩猫咪消消乐没空盯着你,你就能少付五块钱的话,我就同时打爆你上面和下面的头。”
——这样的写手人设。
第39章
翌日一早,天未破晓,燕珣妃便已然起身。
门外守夜的男奴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她还是穿着一套杏黄的鸾袍,出门之前招了卫军过来。
“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好生守着燕小姐,别让她踏出太子府半步。”说这话时候的燕珣妃再没有半分棠米面前的谦和,她锋芒毕露,眉眼继承了燕王的英气,让人轻易不敢与其对视。
“是。”卫军抱拳领命。
嘱咐完了守门的卫军,燕珣妃又瞥向了一旁的管事,问道,“后院那几个男人如何了?”
管事弯腰,“公主放心,奴已将您吩咐的一切事宜安排好,‘主君’和两名侍君已经熟悉了一个月的身份,想来不会出现纰漏。各处院落也都按照您给的图纸布置妥当。”
“很好。”燕珣妃一脚踏上了宫车,“记住,不许任何人提起太子二字,从今天开始,一律称我为七公主燕珣珍,但有错记者,立即赶出太子府,永不再录。”
“是。”
玄朱色的宫车在主人安坐之后朝着王宫驶去,驶不过三四里便停在了一间别院前。
随行的婢女一路小跑,跪在了宫车口,做人凳状。燕珣妃弯腰下车,进入了别院换上了太子服,宫车这才继续朝着王宫而去。
行至宫门前,天方显现鱼白,羲和殿下的朝臣们听见了马蹄声,纷纷回头,见驶来的宫车车顶上镶着金凤塑,四角皆挂白凤坠,便退避作揖。
待马蹄声停歇,车帘掀起,方露来人身形。
但见一双祥云履率先落地,女子立于玉石阶前,披玄色凤袍,腰束赤色火纹带,长发用金镶玉冠高束,与背后铺开一片墨色。
女子甫一落地,路旁朝臣便垂首齐声道,“太子安。”
“不必多礼。”女子嘴角噙笑,单手微抬,简练道了一声,“请。”
说完自己先行提步上殿,两旁的臣子再跟着入朝。
羲和殿之上,文臣武将、宗室王女林立,燕珣妃位于左首,身侧是几位妹妹,上方的王座上端坐着燕王燕旻。
燕王年近半百,纵然眼角鬓发上露出了几分老态,可眉间依旧凌厉,单是提袖而坐,便有一股王锐之气涌泄开来。
她目光微垂,在下方王女们的列队中扫了一遍,继而开口,“小七怎么没来。”
燕珣妃步至殿中俯身回答,“禀王上,七妹近来偶感风寒,身体欠佳,故而缺席了今日的朝议。”
“偶感风寒。”燕王沉声咀嚼了一遍,脸上看不出喜怒,很快不再追究,轻描淡写一句话结束了这件小事,“既是病了,你身为长姊便多去探望。”
“是。”
七公主燕珣珍缺席朝议实属常事,燕王的六个女儿里,文韬武略各有精通者,唯有最小的七公主胸无点墨,行事泼皮无赖一般,整日浑浑噩噩,是个十足的酒囊饭袋。
燕珣妃当然知道为什么燕珣珍今日没来,因为昨天正是剧情运转的第一天,燕珣珍穿越到了七公主身上,足足昏迷了两日才清醒,现在这个时候,她怕是还昏睡着。
燕珣珍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她不过迟了一天,不仅没接到母亲,还让人把母亲藏去了宿敌家里。
严格来说,系统传送并没有时间差,所有作者穿越都是剧情开展以后才能穿越,棠米这次的穿越时间同样也是剧情开展的第一天。不过不巧的是,这本穿越文第一天的剧情是燕珣珍的现代生活——连女主都还没到达古代。
待燕珣妃退回列队中后,右首的丞相前行一步,朗声道,“禀王上,云国昨日发来函约,希望大燕能够发兵十五万解她梁国之围。”她道,“云王许诺,只要大燕能够发兵,待梁国退去,便将臬柒、罗颂、栢里等六座城池奉上,此外,再送珠宝金银十车、绫罗绸缎十车以表心意。”
此话一出,众臣议论纷纷,如此重礼,看来云国此次被梁打得是真痛了。
见燕王不语,丞相又拜一揖,“云君还言,愿将公子曲献于我王。”
“云曲公子?”有人低呼,“可是云国第一美人的云曲公子?”
“正是。”
燕王神色未动,问道,“丞相之意,如何?”
“回王上,臣以为十五万士卒非同小可。如今梁国还未破云,我军远征,若这是云梁共谋的一场戏,故意诱使我军前去,到那时,云国断其后,梁国攻其前,我大燕的近半兵力都会折损其中。”丞相沉吟片刻,开口道,“不如再观望一段时日,先将大军屯与燕云边境,若云梁之战不作假,待云梁两败俱伤之时,我国可一举将云国拿下。”
听罢,燕王又问,“太子以为如何。”
“王上,不可。”燕珣妃拱手行礼后直言道,“四国呈环形之势,云为中,乃是梁与我国之间唯一的枢纽,一旦沦陷,岂不有唇亡齿寒之理?”
她面向了右侧的丞相,笑了一声,“丞相行事谨慎,方才所言亦是慎微之道。可云国向来与燕交好,此次合约所献之礼可见其诚意,蚌鹤相争,我等却伺机埋伏,此举非君子也,大为不义,定为天下人唾弃。日后若是燕国陷入危急,再向他国求援,又有谁愿意帮助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国家。”
“依太子意,是要拿我十五万将士成全你的‘仁义’之道了?”丞相冷笑。
燕珣妃没有理睬,她倏尔转身,对着燕王躬身道,“儿臣以为,应当立即出兵,一则雪中送炭,这份情谊云君定然不会轻忘;二则就算这是梁云合谋的一场戏,待我十五万大军深入云国,再派数万将士屯兵与云燕边境,一旦事发,也能里应外合,立即吞云。”
一时间朝堂之上私语不断,众人交头接耳,面上皆是肯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