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23)
“王爷今日有事走得早,我随便用了点就过来了。”秋白芍没告诉她自己其实还没吃。
梅洛点了点头,目光又凝在了弦上的纤纤十指。
“你平日里好像不爱染指甲。”她问。
秋白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去看自己的指甲,她解释道,“梅姐姐有所不知,民间的女儿家,除非是大财主大富商,否则不会打扮得那么精细的。我在秋府的时候,就算是嫡姐都不曾染过指甲。”
她能在脸上下功夫,可若是连指甲都染上,就太过惹眼了,必然会招来麻烦。
“那正好,我今日要染,你同我一道吧。”梅洛拉过她的手仔细观赏,“你手指纤细,染起来肯定好看。”
秋白芍犹豫道,“我撑不起艳色,还是姐姐染吧。”虽然没有染过,但她也知道染花无非是无论是用豆蔻牡丹月季海棠之类,她清楚自己只能算是小家碧玉,突然把指甲染得血红,看起来会显得妖媚突兀。
“谁说一定要艳色了。”梅洛起了兴致,她也不教秋白芍弹筝了,拉着她起来,“方才在花园,我瞥见池里一池的粉绿,芙蕖开得正好,咱们去采两朵回来,捣成泥再加点香粉,敷在指甲上就成薄薄的粉色了。”
“梅姐姐,”秋白芍哭笑不得地拖住她,“现在都巳时了,往外一跑衣裳都得汗湿,而且一会儿用完膳是你午睡的时辰,咱们下午再去罢。”
梅洛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外头热得有气无力的蝉鸣拦住了脚。
“好吧,那咱们还是先学筝。”她应了。
两人刚一坐下,秋石便过来说,薏儿要见侧妃。
秋白芍顿了顿,她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派薏儿去取药了。
待薏儿进门,对着两人行礼后,凑到了秋白芍耳边提醒道,“主子,那药得敷上三四个时辰才见效。”
一个上午过去,秋白芍再不回去上药,今晚侍寝时恐怕就会被三王爷瞧见了。
“知道了。”她看了一眼梅洛,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她方才才答应梅姐姐用完膳后下午去染指甲。
“怎么了。”梅洛见她面露难色,也跟着担忧了起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么。”
“没什么,一点小事。”秋白芍坐着没动,她知道自己可以找个理由离开一会儿,下午再回来就是。可她就不想动弹,就想在海棠阁多待一会儿。
“你不必顾忌我,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梅洛宽慰道,“我们明日再去莲池就是了。”
“那也好,”秋白芍还是站了起来,冲她笑着道,“不必明日,我去去就回,等姐姐午睡醒来,一准能看见我。”
“嗯,你去吧。”
梅洛送她出去,目送着人影后不见后,才徐徐转身回了屋中。
秋白芍说到做到,午睡刚醒,梅洛朦胧之间看见有谁坐在自己床边,这身影眼熟得很,尉迟砺不在的那段时间,她病得厉害,秋白芍便是这般整日守着她。
此时再看,叫人安心亲切。
“你来了。”初初睡醒,女子的声音微哑,没有平时的清悦,多了些许醇厚的甘甜。“怎么不叫我,来多久了。”
说话之间,她撑着想要起来,秋白芍扶她,“来了不久,刚坐下姐姐就醒了。”
梅洛弯唇,鼻间倏地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
“怎么,你身子不适?”她倾身搭着秋白芍的肩探查,“哪里受伤了?”
秋白芍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来之前整理院子里的存药,手上沾了点味道而已。”
“你休要瞒我。”梅洛蹙眉,“从前我就总是在你身上闻到药味,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不见了,今天这个味道又出来了。你到底犯的是什么病?”
秋白芍被她的关切看得窘迫,这伤实在尴尬,况且梅洛到现在都还未承过恩,她若是说出来,不知道梅洛心里会不会不舒坦。
见她一直支支吾吾的没个准话,梅洛急了起来,几次催促,对方才低着头小声道,“我昨夜侍寝了。”
“我当然知道你昨夜侍寝了,我是问……”梅洛语塞,她猛地反应过来这话的意味,也跟着发窘起来。
“那你从前……”她试探地问道,见秋白芍点了点头,眸中的几分羞窘便全然化为了担忧,脱口而出,“给我看看伤。”
“什、”秋白芍睁大了眼睛,万没想到梅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连忙摆手,“一点淤青而已,不妨事的,涂了药就好了。”
“千万别这么说,”梅洛道,“你这药怕是差人在街上买的,隔着衣物我都能闻到这么浓的药味,想来不是什么好药。我从前跟母亲学过一点医理,你让我看看,回头我让丫鬟把药给你送去。”
“姐姐好意,可……”可伤在腰腹,叫她怎么好意思脱衣给人看。
“你别害羞,平常你沐浴不也是丫鬟们伺候的么。”梅洛劝她,可自己两颊上亦浮现了红云,她挽着帕子遮挡在唇前,像是这样就能挡住波澜着的羞涩。毕竟还未破身,论到实处,此时的梅洛和闺中小姐一般无二。
这理由太过充分,秋白芍一下子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况且私心里,她也不想拒绝梅洛。
她拒绝不了这份生来头一回尝到的姐妹之情。
歌妓所出的庶女,活得太孤单了。
“那就,麻烦梅姐姐了。”她说着,膝盖点上了王妃的床榻,这张向来只有王妃一人躺过的床被另一人覆上。
女子微微抬起了下颚,她对着王妃,双手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襟。美丽得像是献祭。
第19章
罗裙层叠,银线所绣的鹭鸶花被堆挤成了一只只银点,挨挨挤挤,密不可分。
秋白芍躺在陌生的床上,她提衣至胸前,露出了上药不久的腰腹。失去了衣服的遮蔽,小腹微凉,又在上方女子的目光下,被羞涩烹得滚烫。
她扭头,想要躲避这凝滞的气氛,鼻尖却撞入了脸下的软枕之中。
满腔馨香。
这是除了娘亲和薏儿之外,第一次有女子见到她的衣下。
浓烈的药味没了衣裙做闸门,迅速地四处逃窜,不大一会儿,密闭的床内便充斥起了辛辣的气味。
梅洛伸手,顺着女子的腰线轻轻抚摸,“王爷他……怎么下得了手。”
她蹙眉嗫语,目光多有不忍。
“帘里暗,王爷大概也看不清。”秋白芍说。她还是侧着脸,没敢直视梅洛。
她陷在软枕里,那方长枕是梅洛日夜枕着的,上面攒了她发上的气味——松针、银桂……还有什么来着,秋白芍忘记了,梅洛是给过她梳头水的方子的。
她一时想不起来,心肺被辛辣刺激的药油与淡雅的香气拉扯着,令人头晕目眩。
秋白芍提着衣裙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又开始了酸楚的自卑,为她身上这药味。
这自卑来得很没由来,纵使难闻,可这是恩宠的证明,她该得意骄傲的才对。可秋白芍咬着唇,隐约有了屈辱的错觉。
她厌恶这股药味,如此难闻,令人恶心。
脖颈偏转更甚,她最大限度的把脸死死埋进了梅洛的软枕里,让自己只能闻见舒雅的香气。
“你别怕。”梅洛柔声道,“我去让秋石拿药过来,一会儿给你重新揉药,若是痛了就跟我说,我马上停下。”
“有、有劳梅姐姐了。”
……
秋白芍回去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羞人的红晕,她握着梅洛给她的药,手指用力到了青白。
为了给她揉腰,预定的采芙蕖被延期,秋白芍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今日这十指曾深深地陷在梅洛的长枕之中。
在梅洛为她按揉腰腹时,她受不了那样的酸痒酥麻,将隐忍全都发泄在了枕里。
和薏儿不同,梅洛大概是真的精于此道,秋白芍不觉得多痛,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