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138)
汪妗竽坐在椅子上,她面前的屏幕还亮着未熄,透着茫茫的血色。
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在普通的小姑娘被一只虫子都吓得尖叫的时候,宛梨可以有条不紊地切割尸块,驱赶上面的苍蝇。
在她对男主们施虐的过程中,丝毫没有普通人见血的恐惧和对受害者的不忍。
那纤细的身影提着钢管往男人身上打的时候,宛梨眼神中折射出来的,是切切实实的快感。
她在兴奋,她在欢呼,她在酣畅淋漓地享受。
直到她浑身是汗、气喘吁吁,才会稍有停歇,一脚踹在男主的腰腹上,命令道,“说你爱我。”
“说爱我!”
“快说你爱我!”
即使那里面的不是真人,但这样的行为还是暴露了很大的问题。
连环杀手在犯罪之前,常从小动物开始下手。
而快穿任务里的男主,对于宛梨来说,无疑是一种另类的“小动物”。
现在的宛梨手上并没有多大的权力和财力,她还没办法一个人就扭转法制。
可她迟早会继承家族留给她的商业帝国,一旦开了这个头,当她手握改变规则的权力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不容乐观。
“我们公司暗地里也确实会提供一些特殊服务,”陈组长推了推眼镜,“会专门请人制定一些小世界,用以满足有钱人的特殊癖好。可宛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别人怎么样我无所谓,你不能再留在上海。”
她搭上了汪妗竽的肩膀,“过年之后就回嘉兴吧。明年去别的地方找份工作,上海的压力太大,你妈妈总是担心你。快三十的人了,你也该安定下来休息一会儿。”
“阿姨……谢谢。”
汪妗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拎上了自己的包。
“我一直很感激当初是您在我最迷茫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是您手把手地教会我该怎么工作、该怎么在外地独自生活。”
“谢谢。”
她对着组长鞠了一躬,推开门,走了。
陈组长愣怔着,好半晌,她抚上了眼镜。
这下要了命了……
小城里走出来的女孩在接受许多人的帮助之后,打算回馈社会了么。
别了,她们公司可不主打励志项目啊。
……
酒店·23:30
“唔……等…”
房间里传来窸窣的声音,像是呜咽,像是单薄的拒绝。
宛梨战栗着,她双手颤抖地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想要起身,可腰上却被一只手给圈住。
空气渐渐稀薄,她脸上开始涨红,眼前的景物都隐隐约约地模糊。
这一吻由她发起,她倨傲地占领了高地,可在唇舌接触不到五秒之后,一切的主动权都回到了汪妗竽手上。
她右手环着宛梨的腰,左手按在了宛梨的后脑上,闭着眼加深这一吻。
这是宛梨不熟悉的领域,她头一回明白深吻和亲吻的不同。
如此深邃,如此缠绵缱绻。
她想得轻了。
摩擦之际,缺氧、无力。
“不,我不……”宛梨反抗着,她呼吸不畅,胸腔窒息得快要爆炸。
见她憋气憋得眼睫都被泪水打湿,汪妗竽这才松开了她。
现在的宛梨再也没有余力去钳制,汪妗竽很快得以从地上起身。
“看来你在负责我辞退考核之前,只看过我的实战成绩,几次培训课的教师评语都没看过。”
她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襟,发现扣子崩掉之后衣服怎么也合不上,索性背对着宛梨脱下了衣服,去拿睡衣。
“你以为我当年凭什么被上海分部录用。我单项考核的成绩是不低的。”包括这方面的成绩。
她受过系统地学习。
汪妗竽瞥了她一眼,“嘴上说得那么厉害,连换气都不会,你还只是个处吧,连任务里和男主们做.爱时都是请了替身演员。”
她说着捋了捋发丝,“有钱就是好,不想演的地方可以场外求助,我别说替身演员了,这么多年连道具都没舍得兑换过两次。”
拿上了睡衣,她又蹲下来找沐浴露和牙刷,“一嘴的炸鸡味,你连基本的接吻礼仪都不懂吗,亲别人之前记得漱口。”
宛梨蜷缩在地上,双颊潮红地喘息。
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明明是打算不择手段也要把汪妗竽留在她身边的,结果自己被吻到了全身乏力。
漫画里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咬着唇,缩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只是亲吻而已,为什么她手腿就软了。上颚被勾得发痒,嘴巴里还残留着汪妗竽口红的味道。
“任务是任务,现实是现实,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人,再有钱也只是个神经病而已。别把你对那些数据的方式套在我身上。”
汪妗竽带着洗漱用品越过宛梨时,面色如常,“我去洗澡,回来时要看到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她说完进了浴室,脱下了衣服打开了淋浴。
直到这时,汪妗竽才松了口气。
靠在墙壁上,在汪妗竽淅淅沥沥的水流里捂住了眼睛,让自己在黑暗中稍作歇息。
每一个连环杀手的诞生,背后都有一个悲惨的家庭作为支撑。
所幸从宛梨辞退考核时对她的态度来看,她还知道要守住道德的底线。
在发现她家里有双面镜的第一时间,也选择了报警而不是提着刀闯入对方的房间。
事情并非无可挽回。
现在的宛梨处于幼童和成年之间的心理状态,她对一切都跃跃欲试,善恶观念被家庭磨灭、十分单薄。
等她在现实中也发现自己的另类爱好之后,她必然会随心所欲地行动。
在这之前,汪妗竽要做的就是打消她的这种兴奋,把她心中的种子永远抑制在萌芽之前。
方才那一吻着实危险。如果汪妗竽激烈反抗,结果只会激发宛梨的叛逆心,说不准下一刻她就会掐晕自己,把包里的药喂给她,将事情进一步恶化。
她要尽量保持冷静,做出一副“这种事情没什么了不起的”的无感状。
孩子再怎么哭父母都无动于衷后,他们自己也就觉得无聊,转而跑去旁边玩拼图看电视了。
但一昧的泼冷水只会让宛梨积累怨气,她还需要给予宛梨一些积极方面的引导——
在她做了正确的事情时,汪妗竽得给宛梨一些鼓励,培养她正方向的兴趣,从而渐渐让她回归到一个正常人的状态里。
这些本是宛梨孩提时期,她父母该负的责任,可畸形的家庭、父母之前恶劣的关系导致了宛梨心理教育的缺失。
人并不是每长大一岁就自动获得知识的,如果没有学习,那么直到老死也是个文盲。
宛梨也是如此。
她隐藏起了自己的短板,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她的心理状态的不对劲,也就没有人来为她补习这一门人生重要的课题。
没有学习,那这一门课她永远只能是不及格。
汪妗竽抹了把脸上的水。
在自我保护意识之下,人们会对死亡感到恐惧,可任务里的宛妃死得那样无所畏惧……
汪妗竽垂眸。
她抚上了胸口,那里沾染过宛梨一瞬的眼泪。
宛梨……
她是想妈妈了么……
关掉了淋浴,汪妗竽拉开了门。她站在浴室的镜子之前,沉默地注视自己。
她不认为这是爱情,她和宛梨之前,连友情都不存在。
她们的相识起源于欺骗,纠缠在利益暧昧之间。汪妗竽甚至找不出一种感情能够形容她和宛梨的关系,可有一个词或许十分恰当——
羁绊。
有一股看不见的丝线,松散却复杂地系在了她们之间。
她放不下宛梨,她在那双虐杀时兴奋的眼睛后面,看见了暗无天日、濒临崩溃的绝望。
“说你爱我!说你爱我!”她提着钢管对着男主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