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晚回舟(42)

楚濋今天像是哆啦A梦，胸口有个万能的大口袋，他从衣服的内侧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童舟。
“楚老师给你写了情书，六年来居然是第一次。实在是不合格。”童舟已经一愣一愣了，他茫然地看着楚濋，目光落到那封包装精致的粉信封上，他喉头发紧。
“我去洗澡。”楚濋特意把空间留给童舟一个人，小橘蹑手蹑脚地跳上沙发，倚着童舟坐下来。
童舟一颗心怦怦跳，关都关不住。他的指尖甚至有点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信纸跌得很规整，童舟慢慢地把它打开，竟然有六页纸那么厚。
童舟把信纸铺平，映入眼帘的是楚濋强劲有力的字迹。
楚濋喜欢用钢笔写字，他说钢笔写出来的字最好看，所以到现在还保留随身带钢笔的习惯。
童舟：
想来好像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和你说过话。楚老师是个老派的人，爱老套的传情方式。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长大了，但不管你长到几岁，你永远是楚老师的小朋友。
我很庆幸，也时常觉得自己太过幸运。这种感觉有时候让我无比焦虑。我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可靠的人。我心自由甚至是嚣张到触及道德。我不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这点上曾经造成的伤害，我现在还时常后悔和自责。对不起。
你若问我，如何形容对你的感情。如果用张爱玲的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 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多数能够说出来的感情，还是不够深刻。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匮乏，因为提笔，着了墨，我也还是一片空白。
你之于我，是合一，是水至于鱼，是余生。楚老师其实还是会时常脆弱，所以，楚老师的七寸也交给你了。
我爱你。楚濋的三点水中取你一瓢。后面还有许多页，童舟却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了。
落款是楚濋，练笔的地方竟然显得妩媚，童舟抬手摸过楚濋的名字，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太幸福，太幸福了。
楚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环住他，他把下巴搁在童舟的肩窝，然后悄悄地问：“还入得了童童编辑的眼吗？”
童舟收起信，他紧紧地搂在胸口故意说：“还行吧，还能再提高提高。”
楚濋无声地笑，童舟下一秒转过身搂住楚濋的脖子，和他唇齿相抵。
“我现在不嫉妒杨双云了。”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童舟，你不还喜欢郑书宇吗？！”
童舟坐在楚濋的腿上，他拧一下楚濋的腰说：“.....那是你先喜欢别人的！”
“我可没有为杨双云花一分钱！”
“你心里想花，这就不行！”
“......童舟，如果郑书宇追你，你是不是会答应他！”
“他不可能追我，他是直男。”
“......”两个人像小学生吵架一样，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明明前面还浓情蜜意，这会吃起彼此的飞醋。
最后还是靠楚猫蛮不讲理的力道压制住了童舟。童舟在心里的小本本记好：这个月楚濋又提了一次杨双云，黄牌警告，要罚四十块才行。
“楚濋。”
“嗯？”
“纪念日快乐，我爱你。”
楚濋在黑夜中睁开眼，他攥紧童舟的手摩挲了下说：“我爱你，我们还有好多个纪念日。”
“你爱我还是爱杨双云？”
“.......”
“童童.........”
“回答我。”
“我现在可以选杨双云吗？”
“楚濋，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番外四 楚猫说要给童童补过童年

家里附近新开了个公园，一到周末，人络绎不绝。楚濋某日心血来潮说要带小朋友去玩。顾清影在一旁翻白眼说：“您老奔四的人了，行不行啊？”
楚濋瞪他一眼，顾清影转着手里的笔说：“瞪我干嘛？你们本来就是老夫少妻组合。”楚濋的手毫不客气地招呼了上去，他眼神一凛说：“你再给我说一次少妻试试？”
楚濋和顾清影又打闹了一场，楚濋气呼呼地回到家，小朋友正趴在床上打游戏，两条腿翘着，看得楚濋眼睛一眯。
“哎呀！”童舟痛叫一声，转过头发现楚濋正趴在自己身上，他眉头一皱说：“重死了！”
楚濋咬一口童舟肩膀上的肉，他晃了晃头上的小啾啾说：“童童，明天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童舟正专注吃鸡，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挪动，眼神紧张，根本没有听到楚濋这句话。
“你干嘛！”楚濋抽走了童舟的手机，童舟气得大叫一声，顺势踹了楚濋一脚，楚濋抓住他的小腿可怜巴巴地说：“游戏比我重要吗？你要游戏不要我吗？”
“...........”童舟如鲠在喉，他张大了嘴巴，脏话差点脱口而出。楚濋抱住童舟，在他肩颈里委屈地动了动脸，童舟推他一下骂道：“神经病啊？”
“我们去公园吧。”
“不去。”
“.......”童舟又去抢手机，楚濋把手机举高了，童舟吃了身高的亏，没争到。
“去嘛。”
童舟盯着楚濋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不！去！”楚濋把手垂了下来，他还给童舟，然后翻下床说：“行，那我找别人去。”
“你给我回来，你找谁呢？”童舟的声音压迫性十足， 他一只手攀到楚濋的脖子，又摸到他的胸口，他手一用力在楚濋的胸口上捏了一把。
“我带小橘去。”楚濋一本正经地说。
“......”童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行，走吧走吧。”最后童舟还是举双手投降，他换了衣服拉住楚濋的手摇了摇说：“我们去吧。”
楚濋开心地在他脸上大声地亲了一口，童舟嫌弃，皱了皱眉。两个人出了门步行到公园门口，楚濋去买票，然后带着童舟刷票进去。
“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这个？”楚濋指着一张小桌子问，周围是三四个小孩，他们趴在桌子上，一手挤着颜料，一手拿着一根小棒低头在画着什么。
童舟摇了摇头，楚濋攥着他的手找了空位坐下来。
“我们玩一次吧。”
“........”童舟觉得今天的楚老师幼稚到不可思议。
“两位可以先选喜欢的图案，然后等图案烤出来了就可以画了。”老板娘递给他们一本画册，楚濋和童舟的脑袋挨在一起，两只手在画册上一起翻页，时不时相触，竟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电流感迸发出来。
“你要哪个呀？”童舟垂着眼问楚濋，楚濋伸手一指说：“我要hellokitty！”
“.......”童舟转头看楚濋，楚濋弯着眼睛笑，额前散落的头发遮到了眼睛，童舟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
“那我要哆啦A梦。”童舟也选了一个。没一会，老板娘就用夹子夹着两幅图出来了，楚濋拉过童舟的手腕，低头帮他挽袖子，顺手再他戴上袖套。
“颜料呢不要一下子挤太多，一点点，然后用小棒子推。”楚濋凑在童舟的耳朵边，他伸手把童舟圈在怀里，握着他的左手带着他涂色，童舟侧头看他，两个人贴得太近，呼吸都快缠在一起。童舟眨了眨眼，身体往前倾，和楚濋额头相贴。
“你小时候一直玩这个吗？”童舟边画边问，他仍然陷在楚濋的怀里。楚濋歪头想了想说：“也不是经常，姑姑如果带我去公园的话，就会带我玩这个。”
“我没有玩过。”童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楚濋偷亲他一口说：“我们年龄差着辈儿呢，肯定没玩过呀。”
童舟还要说被楚濋截住。
“楚老师今天给你补童年。你小时候没玩过的，我们今天都玩一遍。”楚濋的声音像春水一汪，一阵一阵慢慢地流进童舟的心坎里。
童舟人一紧，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出光。
“楚濋，帮我拿一下红色。”童舟越画越认真，他指着远处的红色颜料罐，楚濋起身替他拿，童舟看也没看就伸手去接，楚濋玩心大起，伸出手指在童舟的鼻子上刮了下。
“楚濋！”童舟生气地低喝一声，楚濋坏笑，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垫子上。童舟赶紧抽了纸巾去擦，楚濋笑到肚子痛，他撑着地坐起来，拿过纸巾说：“乖宝来，我帮你擦。”
童舟简直想打人，但是他手头又没有镜子，只好任由楚濋给他擦。楚濋的左手挑起童舟的下巴，他凑近认真地给童舟擦脸，童舟皱着脸，喉底发出不满的呢喃，听得楚濋挠心挠肺。
“好了，又是童漂亮了。”楚濋揪了下童舟的脸，童舟脸一红，去挠楚濋的腰。楚濋怕痒，不停闪躲，嘻嘻哈哈地引得对面的人都抬起了头。
“快点儿，我想去玩别的了。”童舟非常不适应这种探究的目光，他用手肘推推楚濋，楚濋拿着他们刚烤好的画，拉他起来。
童舟和楚濋手拉手往别处走，楚濋努努下巴说：“有娃娃机，你要不要？”
童舟伸头一看，他拉紧楚濋的手说：“我要哆啦A梦！”
“好嘞。”楚濋用手机扫了一下二维码，他望着橱窗里成堆的娃娃，慢慢地移动手柄。
吊爪放下去了，楚濋屏气，抱着爱心的哆啦A梦终于被吊了起来！
“啊！”童舟惊叫一声，迫不及待地蹲下去。下一秒，出口处滑出了那个娃娃。
“好可爱啊！”童舟欢喜地不得了，他抱着娃娃，嘟了嘟它的脸。楚濋贴着玻璃门斜靠着，他双手环胸含笑看着童舟，童舟掏出手机，点开相机，他举着娃娃冲楚濋喊：“楚濋，看这里。”
楚濋抬眸，童舟按下屏幕，他连拍了两张。
童舟嘴角边的笑根本收敛不起来，他眼底露出的爱意纯粹而深厚，仿佛镀了金光的太阳，他只照耀一个人。
童舟随手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他说给我补童年。
刚发出去，顾清影就在下面评论——我靠我瞎了。
“给楚濋P一下，把他脸上的皱纹鱼尾纹都P了！”
童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楚濋凑过来一看，隔着屏幕爆骂顾清影。
“我哪有皱纹啊？”楚濋揽着童舟的肩靠在他肩上委屈地说，童舟搭着他的手臂说：“你没有，你不会有的。”
公园里有个主题餐厅，到了饭点，两个人打算去里面吃饭。
“宝，吃什么？”
童舟撑着下巴看菜单，他小声说：“我想吃儿童套餐。”
楚濋微妙地挑了挑眉，他往前倾了倾说：“吃得饱吗？”
“吃不饱你回去再给我做呗。”
楚濋笑着起身去点单，等再回来的时候，托盘上真的有儿童套餐。
“这么小啊？”童舟忍不住吐槽，楚濋替他撕开汉堡的包装纸，递给他说：“小朋友胃口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