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成瘾(9)

　　“哟，”樊叔一眼就看到了我，我想装作没看见也来不及了，只好走上前和他打招呼。
　　并不是我讨厌他，而是我本来就喜欢一个人呆着，和人谈天说地，我不在行，更要命的是，我还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第二十四章、小瓷

　　“二少爷出诊去了，照顾小瓷的事又落到了我头上。”樊叔捏一捏肩膀，又往食盆里倒了些东西，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我走了之后，恐怕这差事就归你管了。本来打算明天再教你的，既然你来了，趁现在就学学吧。首先，到了饭点，要把它引过来，让它知道开饭了，小瓷经常到处飞，所以你需要这么个诀窍。”
　　樊叔说着，擦擦手，把手指放到嘴里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婉转悦耳，那只大孔雀立刻竖起脑袋，张开翅膀朝樊叔飞来，落到他的肩膀上。
　　我正站在樊叔的斜对面，那孔雀尾巴扫过我的脸，扫得我的脸上火辣辣得疼。
　　我伸手一摸，竟然流血了。
　　“哈哈，小影你真弱，那点血没事，我经常被啄得死去活来的。”樊叔顺手扔给我一包创可贴，我接过来，撕下几片贴在脸上，芸儿看了我的模样，捂着嘴，不停地笑。
　　“啊呀，小瓷，你又啄我！”樊叔把那孔雀从肩膀上揪下来，拿过我还给他的创可贴，贴了一片在脸上。
　　我看见他的肩膀上的衣服都被那孔雀的爪子撕坏了。
　　我以后要养这么恐怖的家伙？
　　我大脑有点晕，这是不是太挑战了？这么大一只孔雀往我肩膀上一落，我的肩岂不是会被它抓个洞？
　　“哎，又抓坏我一件衣服。”樊叔看看他的肩膀，幽怨地皱皱眉，然后又开心地笑笑，“不过这次又有理由让二少爷给我买新的了。”
　　我汗颜，他原来是在打这些小算盘。
　　“来，小影，你也试一试。”樊叔笑眯眯地把目光转向我，我头皮一麻，出了一身冷汗。我看看那啄食的孔雀，极不情愿地把手指放到嘴里，试着吹了一下，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你这样吹不对，手指要这样放……”
　　“口腔里要含满气……”
　　“吹口哨不是用蛮力，要用技巧……”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影你太笨了！”
　　我吹了半天，搞得脸红脖子粗，仍然没有发出一个声音来，樊叔累得爬倒在地上，那只大孔雀耀武扬威地在他身上踱来踱去，不时地抹抹嘴，啄他一下。
　　“不行了，小影，咱们明天再继续吧。”樊叔做垂死状。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赶紧穿过角门，又回到了后花园。
　　一出门就碰见这种事，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后花园呆着吧。
　　花园里景色不错，也很安谧，只不过蚊子太多了，我走了一圈，被叮得满身包。
　　看来花园也不行了，以后要买瓶驱蚊花露水。
　　可是我走回屋，翻开钱包，已经没有几块钱了，而且也不知道宗贤什么时候给我发工资。
　　我倒头躺在床上，满满的阳光的气息扑到我身上，热得我难受。
　　不知道谁那么多事，这大夏天的，竟然把我的被褥给晒了！
　　我只好打扫了一下地板，铺个床单，睡在了地上。
　　地板上倒是挺凉快，连电扇也不用开。
　　我满意地望着天花板，发现这屋里并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

　　第二十五章、水火不容

　　“哈哈哈，那小屋是前几个月才建好的，还没有人住过，家电什么的还没有装好，如果需要什么的话，直接和二少爷说吧。”
　　我去找樊叔的时候，他正抽着烟，在前院的池塘边想什么，我说明了来意，他一边笑一边拍着我的肩膀回答了我的疑问。
　　“对了，二少爷今天不在家，你还是直接给他打电话吧，你应该有他号吧？什么？没有？那我告诉你。”樊叔热切地报了串号码，我掏了掏口袋，拿手机记下了。
　　可是，我实在不想给他打电话。
　　“樊叔，能不能请你帮我说一声？我和他不是很熟，再说，我还什么工作都没做，贸然地要这要那，不太好吧……”我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没事，二少爷不会在意这些的。你和他不熟？不可能吧，我倒是觉得你和他很投缘啊，不像三少爷，两人一见面就吵架，唉，三少爷要是能搬回来住就好了，后花园本来是给三少爷的，太老爷临终前却改变了主意，让三少爷去了东灵山庄。”
　　樊叔絮絮叨叨的，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爱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里。
　　“三少爷是宗俭？”我问。
　　“是啊是啊，你知道宗俭？”樊叔两眼发光，“那孩子冷是冷了点，但心肠不坏，二少爷看上去有时候做事挺过分，但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唉，可是他们就像水与火一样，谁的眼里也容不得谁，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和睦睦地在一个桌上吃顿饭。”
　　樊叔又把宗贤和宗俭小时候的事数落了一番，无非是两兄弟性格不合经常闹矛盾之类的。
　　我叹口气，我和我哥的关系，比他们俩好太多了，可我却不知足，我得给他打个电话道歉。
　　我匆匆别过了樊叔，又回到小屋里给我哥打了个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却不是他本人。
　　“他在洗澡，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是宗俭的声音。
　　我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心里很不爽，也许在我哥心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吧，那些关心，只不过是在做形式上的义务而已。
　　他有他的天堂，我有我的世界，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凡夫俗子，本来就不该有什么交集，更不该有什么情谊，我们只不过是恰巧出声在了同一个家庭里。
　　所谓血缘，所谓亲情，也不过如此。
　　我躺在地板上，关了机，睡着了。
　　在别人心里，我没有任何地位。
　　这一晚，我睡得很踏实。或许是因为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原因，我想，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二天，我是被芸儿吓醒的。
　　“啊！影哥哥，你怎么睡在地上了？快醒醒，你还活着吗？你不要吓芸儿啊，芸儿很胆小的……”
　　我睁开眼的时候，芸儿正一脸惊慌，泗泪横流地摇晃着我的胳膊。
　　“我没事……”我一翻身坐起来，整整自己的衣服。
　　这丫头也太大惊小怪了，睡在地上竟能把她吓成这样？没睡过地板？
　　“啊，不好意思。“芸儿突然红了脸，赶紧低下头道个歉，”影哥哥，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你昏倒在地下了呢。”
　　“不，床上太热了。”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这人优点不多，缺点不少，起床气很大，被人吵醒，恨不得把脸拉到脚底板上。
　　不过鉴于她是担心我才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努力压了压火，让自己表现得宽容点。
　　我洗漱完后，她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见我吃饭，她也不走，问她有没有吃饭，她说没有，请她一块吃，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只是在一旁站着傻笑。
　　我只好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地吃完了饭，她收拾了碗筷，我便出去了。

　　第二十六章、二少爷，要不要来一锅？

　　这是我工作的第一天。
　　我来到花园，花园里并没有人，我打算找点活干，可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去前院找樊叔。
　　樊叔正一边叼着只烟锅，一边看那只孔雀进食。
　　我见了，赶紧远远地躲开，生怕他再教我喂孔雀。
　　估计着他喂完了，我才大着胆子走到他跟前。
　　我还没说话，就被他一掌拍在肩膀上，顿时麻了半边。
　　“哟，我看见你了，躲也没用，迟早你要和这小家伙打交道，哈哈哈。”
　　要不是他笑声爽朗，长得淳朴，我真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
　　“我只是来当园丁的。”我说，“照顾孔雀这样的事，还是由主人来做的好，万一被我照顾久了，和主人生分了，我离职的时候非跟着我走怎么办？”
　　“还没开始工作呢，就想着离职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我的心猛然一紧。
　　是他！
　　宗贤！
　　“哈哈，二少爷，”樊叔笑着，把嘴里的大烟锅递到宗贤嘴边，“要不要来一锅？”
　　宗贤笑笑，拿起烟锅敲敲樊叔的肩膀：“樊叔，你还是戒了吧，小心你的肺。”
　　“哈哈，我都抽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怎么着。”樊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真怀疑他那口白牙是假的。
　　宗贤也笑了：“我觉得这得亏了后花园的那些花草。”
　　他说完又转向我：“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了，我该说你是有远见呢，还是没有恒心？”
　　我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脚下的石板地面。
　　宗贤说的对，我做什么都是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总是在给自己找退路，三心二意，结果什么也没做好。
　　“好了好了，二少爷你就省省心吧。你一数落起人来，连我都要心里有阴影了。小影我来看着就好，你不要为难他了。”樊叔大概是看着我情绪低落，赶紧给我打了个圆场，“对了，邻居王大妈哮喘犯了，你快去给她瞧瞧，去晚了，那老太婆可就一命呜呼了。”
　　“樊叔，你不能总护着他……”
　　“快去快去。”
　　宗贤的话没说完，就被樊叔推着出门了。
　　芸儿赶紧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感觉自己还是先回后花园的好。
　　我去了后花园，在一个堆放着杂物的小屋里找到了把锄头，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我只好又放下锄头，在花园里转悠了一圈。
　　花坛和树木都被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可做的事，又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儿。
　　太阳开始晒了，宗贤和樊叔也没有再回来，芸儿也没有再露面。
　　我看看太阳，又看看面前花坛里的美人蕉，站起来四处找水龙头。
　　先浇水吧。
　　浇水也许我能做到。
　　我站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转的自己都快晕了，还是没有找到水龙头。
　　难道水龙头在别的地方？
　　这么一大堆花草树木，不会用喷壶浇吧？
　　这要浇到什么时候？
　　可是想起宗贤的话，我还是走出后花园去找水。
　　这是自己的工作，怎能因为难办就不干呢？
　　我在宗贤的院子里也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接水的水龙头，只有中间那个大喷泉不停地喷着水，那只大孔雀正踱着步子，趾高气扬地在喷泉周围的石阶上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