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的接班人(21)

    凌时猛地跳脱开来，这半路翻车的滋味重重地压在了心上，让人觉得委屈。
    未等凌时编出什么蹩脚的借口，路深倒是大方地倚在一边，颇为不屑道：“抱一下就揩油了？那你张大经纪人揩的油还少么？”
    张直树真想一脚踹上去，又怕大半夜扰民被抓，只能忍着火气先将门关上：“别扯这些没用的！照片视频什么情况！你的微博又是什么情况！你他妈做事之前能不能先知会我一声！”
    “是个意外，没法提前通知。”路深微微屈着身子，打开储物柜翻出了胃药，凌时也跟着忙活起来，替他去厨房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白开水。
    张直树勉强收敛了自己的火气，并不想对着一个病人撒野。
    “我问你，这篇声明之前为什么不发？今天难不成是什么大喜日子吗？”张直树踩着两只拖鞋滑了过来，整个人都气得头晕脑胀。
    路深静静地吞下药片，没有回应，凌时守在他身旁，转头对张直树道：“张哥，咱们不能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再来问责吗？有的事错了就是错了，道歉也算不了什么，何况路老师这事还不是什么触犯底线的大问题，而且那篇声明也写得够真情实感了，不一定就是坏事啊！”
    “不是坏事？你觉得网友就一定会按你的意思去理解你说的话吗？那世界上就不存在误会了！你不信？我就给你读读这下面的几条评论！”张直树成竹在胸地点开手机翻了起来。
    “哦，现在名利双收了才敢提以前的事，我看路深也没你们吹得那么神气嘛！”
    “看来路深当年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没有白去，至少良心还是有的！”
    ......
    张直树活灵活现地学着评论里的腔调，凌时听得心里一阵刺痒。
    蓦地，张直树住了口，望着手机屏幕有些发怵，抬起头来对着路深难以置信道：“真是见鬼了，阿深，江杨也跟着你发了一条声明！”
    路深有些不安，凌时递上了自己的手机，两人一起埋头看了起来。
    “打扰大家睡觉了，实在抱歉，我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舆论再去伤害我的另一个朋友。虽然路深老师没有在故事里点名道姓，但我还是决定承认里面女主角的身份，也做好准备承受我早就应该承受的风雨......”
    “当时的我很懦弱，不敢承认恋情，也不知道要如何帮助他，最后还愚蠢地以为，只要我主动和刘寻断绝关系，就能将他救出来，没想到却间接地害死了他，我对此悔恨了多年......
    “除此之外，我还无数次地用路深老师作为借口来伤害刘寻，也差点害了路深老师，我深感愧疚，并向路深老师道歉，也向广大喜欢我、喜欢路深老师、喜欢《光年》这部作品的影迷朋友们道歉......”
    凌时瞥见路深的眼睫在微微颤动，这已经是他平时能作出的最夸张的反应。
    路深沉吟了一会儿，抬起眸子对江直树道：“凭你的经验，这事可能对江杨带来多大的影响？”
    “你还有闲心关心人家啊？”江直树真是要怀疑这两人的关系了，“全看舆论怎么反应啊！有可能屁事没有，还为她拉了一波好感，也有可能败坏路人缘，从此事业开始走下坡路，这谁知道！”
    路深撑着额头，将视线投向地板，想起了刘寻在车上的最后一句话——
    “深哥，如果哪天有人要为我澄清什么，你记得千万不要让他们把脏水泼给江杨，我的清白毁就毁了，至少还能转去幕后替别人写歌，她就不行了......”
    “有车！小心！”
    ......
    “张直树，替我跟华派联系一下，让两家一起合作处理此事，形象能挽回多少算多少，但不能再去冒犯刘寻，之后……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嗬，你还挺善良，行吧，现在你就安心准备进组拍戏的事，后续的交给我了，但有一点，以后别他妈的不接电话！”张直树龇牙咧嘴地威胁了一把，路深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对了，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张直树总算有闲心管起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凌时羞涩道：“我就住隔壁。”
    “啥？有这么巧？”张直树回想起凌时为路深端茶倒水的样子，关怀备至就算了，一双眼还含情脉脉的，当即一阵恐慌，“你跟张哥说实话，是不是路深把你潜规则了！”
    凌时当场石化，路深却朝着张直树翻了个白眼。
    “好哇！路深你个臭小子！怪不得问你跟谁谈恋爱不告诉我呢！原来是包养小白脸去了没胆子说啊！你这人还有没有节操啊！人家小时还没满二十岁呢！你他妈下得去手？……”
    路深嗤了一声：“怕什么，明年初就满二十了。”
    凌时惊掉了下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向谁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张直树越发气急败坏，搬出了教导主任刚正不阿的一套，教育自己的艺人要摆正三观，路深倒是司空见惯，故意酸上他几句：“是谁以前说过，路深这个演员长得一点也不英气，说话也尖酸刻薄的，一看就是未来要被中年富婆包养的那种小白脸？现在我反其道行之，您不应该深感欣慰吗？……”
    凌时已经顾不上暴跳如雷的张哥了，只眼巴巴地望着身边谈笑风生的路深。
    或许，他确实可以再努力一点。



      第24章 第 24 章
    微博连着几天几夜都被这件事搅得天翻地覆，路深和江杨成了热搜榜上的常客，动不动就能“爆”掉微博那本来就没啥出息的服务器。
    网友们将各种线索东拼西凑，自发地还原了事实的真相，一些良心未泯的媒体也主动拨乱反正，故意在自己头顶插一面小红旗，不是大声呼唤正义就是默默煽情，乍一看，几乎无法想象，当年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也是他们。
    江杨被华派周全地保护起来，鲜少露面，反倒是一贯低调的路深最近变得十分高调，时常出席各大商业活动，为MakeUp拍摄的代言广告也在各大视频平台上架，创下了播放记录。
    广告里，路深一个涂抹口红的镜头更是被印制成海报，贴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
    无论你身处何地，只要你对路深的海报叫上几声“啊啊啊”，或者大喊一句“看！这是我老公！”，周围就有数不清的情敌对你投来赞许又嫉妒的目光。
    MakeUp算是捡到一个大便宜，并用实际行动向其他金主爸爸证明了——你深哥还是你深哥。
    于是，将近年底的时候，《Kingdom》杂志不惧于以任何舔狗的姿态，装成一块狗皮膏药，非要往路深工作室上面贴，将年度金封恭恭敬敬地奉上。
    此后，路深不是坐飞机，就是在去机场的路上，不是拍戏，就是在去剧组的路上，在世界另一头忙得昏天黑地，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家里的灯很久都没亮起过了。
    凌时倚在阳台边打了打哈欠，隔壁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等到。
    他知道，路深都是为了把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宁愿背上“不爱惜羽毛”、“故意蹭热度”的罪名，也要努力用光芒掩盖住阴影里的其他人......
    凌时前段时间还在忙着新一轮的期末汇演，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全靠苏西替他从MakeUp门店里抢来的限量版签名海报续命——普通的签名而已，这孩子偏偏视若珍宝。
    大半夜，凌时趁着崔大智在下铺睡得四仰八叉，偷偷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将海报铺在床上不厌其烦地瞻仰起来。
    好像什么奇怪的宗教仪式，只要心里足够虔诚，梦里就能常常见到他。
    而且这种仪式似乎能将梦与梦之间关联起来，两个人即便隔了十万八千里，双方的梦境也会在某个特别的时刻，瞬间贯穿，互通有无。
    路深被上下颠簸的飞机摇醒，微微抬了抬眼皮，窗外一片漆黑。
    张直树还在对面辛勤工作，偶尔拿起笔在纸质资料上勾勾画画，瞥见路深睡醒了，顺带提了一句：“这一届金杯的入围名单出来了。”
    “哦。”路深恹恹地侧过脸去，懒洋洋地将毛毯往上拽了拽。
    “哦什么哦？你能不能给我振作一点？有点危机感行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知不知道今年的金杯新人奖是谁？就是你家那位小朋友！”
    路深当即坐了起来，一脸喜出望外，明明都没点名道姓，他倒是先行对号入座了——张直树暗暗发誓，他绝不相信这两个人之间没有猫腻！
    张直树将电脑搁在一边，翘起了二郎腿：“你也知道，每一届的金杯新人奖都是评委选出来直接给的，提名都不提，快赶上终身成就奖的待遇了！而且凌时那孩子正式入行才两年，是所有金杯获奖者里面出道时间最短的！看来你路深老师马上就要被拍死在沙滩上咯！”
    路深听他这话有些刺耳，不以为然道：“颁奖晚会是什么时候？”
    “12月31号，咋了？”
    “那他还是没我厉害，我19岁就拿新人奖了，他都拖到20岁了。”
    “他什么时候满20岁了？”
    “就31号当天啊。”
    “靠！这也要计较！你要点脸吗！你凭《光年》拿奖的时候都出道三年了！”
    “我不管，就看实际年龄。”
    “你他妈一个要奔三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
    前往颁奖晚会的路上，凌时觉得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打着寒颤，完全失去了临危不乱的能力，更别提身边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苏西，旁若无人地点开了红毯直播。
    “观众朋友下午好，欢迎回到第21届金杯红毯直播现场，现在迎面朝我们走来的是鲜肉级流量担当，我们的林想同学！小林子也是我们今晚的颁奖嘉宾和表演嘉宾！非常期待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儿子今天超好看！我为什么不在现场！！
    ——想想今晚上要唱新歌！《云荒》同名主题歌大家了解一下！
    ——我们家乖宝宝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也不知道黑粉们在尬嘲什么！
    ......
    凌时听着直播里的欢呼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车里莫名抖起腿来。
    “现在走上红毯的是......哇，这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镜头快给过去！”
    “是的！观众朋友们！你们没有看错！是路深和江杨朝我们走过来了！看来两人已经从过去的事情里面走出来了！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大家都知道啊，路深曾经凭借电视剧《原罪》成为我们第19届的金杯视帝，本次又凭借《扶苏》提名了第21届的视帝，祝愿深哥今天晚上能满载而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