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犬(19)
话还没说完，沈默目光一凝，突然把他往窗外一推！
“啊——你干什么？快放手！”沈复元立即惨叫起来，吓得脸色煞白，紧紧地抓着沈默，怕他真的把自己丢下去。
沈默冷笑一声，把他拉了回来丢在墙角。
“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从天台丢下去！”
沈复元勉强趴起来，靠在墙上笑起来。“不敢了？这就是我的儿子？你敢打老子，老子报警把你关起来！”
沈默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往下滴水，刚要过去，却被姜彦拉住了。
“别管他，先看看阿姨。”
说完，强拉着他来到徐翠文身边，怕他再动手。
俞淑兰刚才已经把她扶起来了，坐在椅子上。头发散乱着，无声地流着泪，眼角和脸颊高高肿起，低着头不说话。
姜彦从小就知道沈复元家暴，记忆中都没有打这么厉害，担心道：“要不要去一趟医院？身上有没有伤。”
徐翠文摇了摇头，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拢到脑后，勉强朝她笑了一下。“不用了，不严重。”
俞淑兰见她一笑，更是心疼道：“就算不去医院，也要涂药，家里有药吗？”
“有，不用麻烦了，抱歉吵到你们，大家回去吧。”徐翠文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能看到不少人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看热闹还没看够？”俞淑兰气得骂了一声，她和姜大河发现隔壁出事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有几个人在看热闹了，但是没有一个出面阻拦。
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徐翠文伤得肯定比现在更严重！
一群人这才三三两两地回了家。
俞淑兰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姜彦道：“来，跟我一起把她扶进去，小心一点。”
两人搀扶着徐翠文进了卧室，让她先躺下休息。
徐翠文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谢谢，时间不早，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以后要是再出什么事，就叫我们，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忍，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清楚？”俞淑兰皱起眉，她在隔壁看了这么多年，帮了这么多年，可每次还是一样会发生。
她站了起来，帮徐翠文盖好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姜彦将地上的碎酒瓶扫了扫，别待会儿不小心踩了，放好东西，见沈默还站在徐翠文的房间门口，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不要过去我家睡？”
沈默抬起头，眼睛黑得像是深夜的寒潭，看不见底。“不了，我留在这边。”沈复元今天疯成这样，他不放心留下徐翠文一个人。
“要是再出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姜彦抬手放在他肩膀上压了压，看着眼前的大高个心疼得厉害。从小到大，这种事情他不知已经见过多少回了。
“嗯。”
姜彦跟着俞淑兰和姜大河走了出去，路过客厅时，看到沈复元已经靠在墙角睡着了。
柴晓东站在门口，似乎是听见动静跟过来，也被刚才的情况吓了一跳。
“沈默家这是……”
他家不住在这层楼，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说沈默家的情况不太好，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刚才沈默推着人到窗边的时候，他还以为沈复元真的会掉下去。
姜彦带着他回了卧室，严肃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学校里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以前我告诉你什么事，你也是这么保证的。”这人有前科，姜彦很是怀疑。从小，他就一直对学校的人隐瞒沈默家的情况，就是担心会对他造成影响。
柴晓东见他竟然不相信自己，气得拍了拍胸脯：“我是这样的人吗？”
“算了，勉强相信你一次。”
沈默一直站在卧室门口，微微低头，背脊也弯了些，贴着墙壁站着，却并没有靠在上面。房间里灯光明亮，刚才还闹哄哄的要死要活，现在却突然安静下来，仿佛潮水涌入，转瞬又退出，只留下空气中苦涩的味道。
他甚至能听到从客厅中传来的呼噜声，罪魁祸首却在睡觉，让人恨不得杀了他。
半晌，沈默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变得冷漠，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徐翠文还没有睡，看到他，迅速坐起来。
“小默，你还不睡吗？明天不是要上学？”
“离婚。”沈默站在她床边，面无表情地开口。
徐翠文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双手抓着被子。“这件事情很复杂，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徐翠文低着头，安静了下来，一股怒火瞬间燃气，烧垮沈默的理智，他忍不住抬高声音：“几年前我就让你离婚，你怎么说的？每次你都说他会改，他什么时候改过？你还看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
徐翠文低着头，眼泪不断滚落。“可是……我一个人，怎么养活你？我没有工作，赚不了钱，怎么供你上学？”
“那我就不去学校了。”沈默咬牙道：“我出去找工作，我养你！我们都工作，难道还活不下去？”
“这怎么行？”
徐翠文慌张起来，连忙拉住沈默的手。“小默，你放心，妈妈的伤不重，就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不疼的。你刚才太冲动了，怎么能把他往窗外推？要是真的掉下去怎么办？”
沈默握紧了拳，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
“我就是要把他推下去！让他死！”
“不行不行！”徐翠文连忙道：“他怎么说也是你的爸爸，你怎么能和他动手？要是他真的去报警，把你关起来了怎么办？别人怎么看你？孩子打父子，是会被人骂的。”
沈默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咬紧牙。“这么说，你还是不想离婚？”
“他也就是喝了酒这样，其他时候……也还好。”
话音未落，沈默直接转身离开，嘭一声甩上门。
第23章 沈默，我困（捉虫）
沈默回到房间，刚关上门，回身一拳砸在墙壁上！
砰一声闷响，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手上的疼，慢慢握紧拳，眼中的怒火疯狂燃烧着，仿佛要他整个人几乎都燃烧殆尽，甚至恨不得冲出去和沈复元同归于尽。
叮咚——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拉回他的意识。
手机屏幕上，姜彦两个字在上面跳动着。
看到这个名字，沈默眼中的戾气仿佛瞬息之间消散，转身朝床的方向走去，接通电话。“这个时候还不睡觉，明天早上迟到又要罚跑步。”
姜彦回家之后，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话都还没说，就被怼了一句，顿觉膝盖有些疼。
“跑就跑呗，又不是没跑过。”
这话听上去硬气，但说着说着，就连姜彦也没底了，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喉咙里。
沈默就算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到此时他小声抱怨的模样，恨不得冲过去抱着他狠狠亲一口，揉得他浑身发红不可。
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一阵干涩，明明只是随便一想，脑海中却已经勾勒出那个画面。
姜彦见他突然安静下来，有些奇怪。“你怎么了？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沈默的声音有些暗哑，转身坐在了床上。“要是真出事了，你还能怎么办？就你的小身板，过来也是抗揍的。”
“抗揍也没事啊，我帮你抗揍，你帮我打回去，我们双剑合璧，攻守兼具，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姜彦眉飞色舞地说起来，沈默没有打断他，这段时间，姜彦爱上了武侠小说，每天一下课就偷偷看，就连上课都一直想着，还好他成绩一向很好，自己也还算节制，没有什么影响。
他一边听着，拿过桌上的糖果罐在手中把玩。罐子里的糖果都已经放满了，再塞也塞不进去，沈默琢磨着，改天要再去买一个罐子。
他打开盖子，里面的糖却都是不能吃的，能拆开的都被沈默取出来刷上防腐剂和蜡，再重新用糖纸包起来。不能拆开的也注入了凝固剂，像块包着糖纸的石头。
有一次姜彦偷偷藏了一颗，差点磕掉牙，对他进行了强烈的谴责，早知道自己给他的糖果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就不给他了。
姜彦还在侃侃而谈自己下午看的武侠小说，就是每次只能下课看一会儿，一上课就要收起来，心痒痒的。
沈默道：“下次我坐在你旁边，帮你放哨。”
“这多不好啊……”姜彦有些心动，最终还是挡不住犹豫，道：“那我和柴晓东说说，偶尔上课的时候，你也可以坐在我旁边。”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一直到姜彦实在撑不下去了，昏昏欲睡，最后竟然打着电话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当沈默再次走进姜彦卧室的时候，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姜彦本来就贪睡，昨日那么晚才睡，今天起得来才怪。
“姜彦，起床。”
他喊了一声，还在熟睡的姜彦却根本没有反应。沈默抓着他的被子扯了扯，姜彦就钻了进去，怎么也不出来。
或许和以前一样直接甩开被子，这家伙就会醒了，可一想到他是因为昨天一直陪自己才困成这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沈默干脆弯下腰，伸手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把姜彦挖出来。“迟到了又要跑步。”
听到“跑步”两个字，他才终于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实在委屈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上面。
“沈默，我困。”
“那你还去学校吗？要不我帮你请假。”沈默低头看着他的发梢，忍不住伸手拨了拨。
姜彦挣扎了一会儿，心中天人交战，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可昨天老师好像说过今天有课堂小测。“去……”
才说完，有昏昏欲睡起来。
“先去洗脸吧。”沈默弯腰，把姜彦轻轻横抱起来，朝卫生间走去。姜彦窝在他怀里蹭了蹭，就快睡着了。
沈默把他放在洗手台上坐着，拿毛巾浸水拧干，在他脸上擦了擦。挤好牙膏，把牙刷塞到他手里。
“刷牙。”
姜彦抓着牙刷有一下每一下地刷着，在睡和不睡之间疯狂跳跃。
刷完牙，也没见他清醒多少，就被沈默拉着回卧室，扒了睡衣换上校服，拿着两人的书包出了门。
一直到走到小区，被冷风吹了一下，再加上早餐的香味，才让姜彦稍稍清醒了些。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感觉自己刚才还在睡觉，怎么下一秒就来到了路上。
“我怎么会在这儿？”
沈默深知他的属性，直接来到包子店，姜彦几乎条件反射就开口道：“杨叔叔，给我四个肉包。”
老板上一屉刚卖完了，下一屉还要等些时间，姜彦站在一旁嗅着空气中的香味醒瞌睡。，另一边，几个中年男人正站在小区门口，鬼鬼祟祟，似乎正准备进去。
沈默扫了一眼，认出那几人的身份，猛地皱起眉，目光逐渐转冷，对姜彦道：“好了就先吃，吃完等我一会儿。”
“好。”
姜彦转头看了一眼，见沈默和几个人在说话，没有在意，继续盯着包子。
几个中年那人不知在商量什么，眼睛在小区中大致扫了一圈，狠狠吸了一口烟，把最后的烟蒂丢在地上，鞋底碾了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