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人不喜欢搬家。搬家过程中丢掉的物品不止记忆,也包括属于自己的那块空间。
许多年后回首旧室,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想要的是承载使用者记忆的东西。
对他来说,这才……
奢侈。
“你有用了很久但现在闲置的东西吗?”谢松亭问,“我想要。”
席必思:“好,到家了我给你找找。”
他们说话间,有辆车稳稳驶来,谢松亭不认识这什么车。
司机从车上下来,接过两只猫,说:“两位少爷,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谢松亭:“?”
席必思接过车钥匙开门。
来车通体黑色,车身外层的材料是肉眼看都能感觉到的顺滑,随着席必思按开门,车门蝠翼般向上打开。
谢松亭这才发现,这车只有两个位置。
……怪不得司机要走。
司机不走人,他们坐不下。
席必思坐进车里看他还不动,催他:“发什么呆,走了。”
再不走旁边那男的眼睛都要贴你身上了。
谢松亭坐进车里,拉上车门,对着这车的安全带研究了半天。
竟然是四条扣在一个圆盘上的。
谢松亭:“……怎么这么像变身腰带。”
席必思:“谁知道,这车是管家买的,阿斯顿马丁女武神。他说这个贵,让我开着来接你,有排面儿。”
谢松亭轻轻一笑。
席必思看他心情不错,多说了两句:“不过可能还有个意思……再没人开这车,车都要在车库里发霉了。之前管家还买了台阿斯顿马丁,one77,二手血亏,卖不出去,不敢和我妈提,天天跟我嚎。”
“管家是人吗?”
“不是,是只大蜜蜂。最好别让他变原型,蛰到谁就不好了。”
车从首都国际机场出发,一路向市区内行去。
路上,席必思偶尔给他指个方向。
“我手边往外的方向再往前,就是东城区看守所,不过拘留所不在这边。”
“你挺清楚。”
“那可不,”席必思笑了,“之前在各个拘留所转悠,摸的门儿清。”
谢松亭:“你被拘留过?”
“嗯,小时候爱惹事。”
“比如?”
“比如……把人打了。”
“不碍事,”谢松亭放松地躺在车里,说,“我已经被套牢了,不会跑。”
谢松亭被他笑着伸手刮了一下脸,也噙着点笑。
他看向车窗外。
今天天气不凑巧,竟然开始落雨,雨刷将雨滴拨向两边,映出谢松亭沉静的脸。
到家时门口有人迎接,席必思说的管家撑伞在外面等,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席必思接过来,是双人伞,便去另一侧接谢松亭,让管家先一步进屋了。
谢松亭下车,走入他的伞底,被他递来伞柄。
雨越下越大。
伞顶砰砰落雨。
谢松亭撑伞和他一起站在雨幕中。
他们的声音都在黑伞伞底,好像大雨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私密而安静。
“你带着发绳?”
“你不喜欢带就我带呗。”席必思拿手指耙梳过他的头发,“发膜我也带了。”
等头发扎好,谢松亭绕到他背后翻这人一直背着的双肩包,果不其然找到了那盒自己还没用完的发膜。
“考驾照了吗。”席必思突然想到。
谢松亭:“……没有。”
席必思揽住他的肩向前走。
肩头那只手在这风雨中依然温暖。
雨大,不断冲刷的雨幕打湿鞋尖、裤脚。
无人在意。
“要去考吗,考了就能开了。喜不喜欢这辆?你开肯定很帅。”
“过了年吧……好吗?”
“当然好。特别好。”
铁灰色大门在雨幕冲刷下愈发高了。他们走进门,又经过一段花草丰茂的大理石路。
平时花草该开的很好看,不过此时因为下雨,都簌簌飘摇着。
在以前他会对这些应激,几乎看到类似的场景,他都会想起幼时家里墙角的霉斑,思绪一落再落。
发病最大的痛苦不是痛苦本身,而是谢松亭有清醒的时段,但单凭自己的力量,另外一个自己他拉不出来。
可现在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颗缺了个大洞的心里……
被人放了一盏灯。
走到屋檐下,谢松亭收伞打量面前的三层别墅,问:“这就是你的房子?”
“大概是……?”
“什么叫大概是。”
席必思把他手里的伞放进门口雨伞架里,再抬头时更靠近了,目光闪着,呼吸带着潮湿的雨水味。
谢松亭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有什么又没说,问:“又瞒我什么了?”
“这个房子……在法律上是你的。”
谢松亭:“???”
谢松亭语速很快:“房产赠与不是要被赠与人到场同意吗?你——”
席必思一指按在他唇上,笑说:“我是神,就算现在去看赠与协议,上面的签名也是你的字,字迹对比都认不出来。同意且到场的……也是你。我找了一只变色龙来帮我。”
“……”
不需要问他都明白变色龙能干什么了。
谢松亭木在原地。
席必思:“跟我上去看看吧。这里什么都归你。”
谢松亭木然地重复他的话:“什么都归我?”
“嗯。”
席必思补充说。
“我也归你。”
三层挑空的落地窗,不难想象晴日时这里多么阳光灿烂。
谢松亭扫过开放式厨房和客厅中的沙发,选择了先进卧室。
卧室里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木质香气,简洁干净,一应俱全。随手拉开衣柜,便装整齐的排列着。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家庭常备药品、基础的剪刀螺丝刀工具,分门别类。
这时首都早已供暖,脚下的木地板都散发着暖意。
谢松亭在一盆龙舌兰下面发现两只小虫。
“它们在聊什么?”
“聊……下雨了。”
从进了门,谢松亭就显得木木的,没反应过来似的,难以消化。
席必思:“我想让你看的不是这间。”
谢松亭被他带上了二楼。
二楼也有一间卧室,但和一楼色调完全不同。冷灰色墙漆,墙面上挂着一架同色的自行车。
连床单都是石墨色。
黑沉黑沉。
谢松亭走到床边,摸到床上手感极好的真丝床单,还没站定,就听身后人快步过来,接着自己被一个抱举,扔在了床上!
他被突然的冲击摔蒙了,只来得及转身,被另一个人压上来。
身后那人拉开他的羽绒服拉链,动作流畅地剥他的衣服,语气却无比轻柔。
“摔疼了没?没吓着吧。”
之前一周谢松亭都在这样的突袭里度过,并不抗拒,抬手方便他脱,问:“发情期?”
“不。不是。”
谢松亭捏着他的耳垂,问:“不是?”
耳朵整个红了,在他的揉捏下发烫。
谢松亭身上这件家居服穿了很久,领口开得很大,露出雪白的肩头和锁骨。
上面还有另一个人留下的印痕。
席必思埋在他肩窝深吸口气,说:“我想很久了。从装修这栋房子那天开始就在想。”
“嗯?”
却没得到回答。
想贴近的念头太过强烈,语言都在更其次,只剩下呼吸、粘腻的水声。
暖气源源不断。
外面一声巨响,天际粗壮的闪电轰击地面,大地震颤。
潺潺流水顺着窗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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