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簕不安的时候,不管多复杂的情绪,最后都会夹杂无奈。
簕不安又抬头,看着比自己略微高一点的簕崈,一抽一抽地:“我问你话,你还没告诉我,你失眠症好了没?”
簕崈:“……”
簕不安继续追问:“跟人聊天真的有用吗?我最近也有点睡不着。”
跟人聊天没有用,从来都没有用,反而会加剧失眠。
但这当然不能告诉簕不安。
簕崈说:“看看医生。”
“那你看了吗?”簕不安问:“医生有用还是我有用?”
“……”总是这种话,簕不安完全无心,但他很难在簕不安丝毫不顾忌界限的用词中克制住乱七八糟的念头。
说回失眠症,都不太有用。
医生的治疗他不愿意配合,簕不安则只能起到反作用,但他是另外的解药。
不过,此时此刻,簕崈决定说点有利的话,他有私心,不仅仅因为这个答案能够恢复他们中断的晚安电话。
簕崈说:“打电话有用。”
用词上面还是很克制,不像簕不安,讲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好”簕不安擦干净眼泪,太用力,眼眶和鼻尖都被蹭红了,他推开门走出去,说:“好像是挺有用,我已经有点困了,那你等我的电话。”
簕崈觉得簕不安困可能是因为喝了很多酒,还有折腾了大半夜,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开始期待十几分钟后的电话。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簕不安回到小重山倒头就睡,并没有履行诺言。
簕不安花了半天时间,火速摘掉了耳钉唇钉,把黄毛染回黑色,尽可能把自己装扮成温良的样子,好见唐栀。
但是,唐栀还没回来,汪裴先找上门,要求好好谈一谈。
簕不安像往常一样,还是想拒绝,但是,汪裴丢出一个重量级消息:她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小虫:被迫做一个体贴的哥哥
小猴子:我台阶呢?!我台阶呢!给我台阶!……我自己搬!(一边哽咽一边低头
第31章 才不是要道歉
本来是羞耻见唐栀,这下成了羞愧。
发廊出来,簕不安蹲在马路牙子上抽了半包烟,抽到头晕目眩,李由拨电话来关心,簕不安躺在马路牙子上说:“是这样的,我忽然觉得尸体有点不舒服,正在找合适的下水道,你告诉簕崈,别找我了,逢年过节记得给我烧纸钱就行。”
李由:“…………”
习惯了簕不安满嘴跑火车,李由心平气和:“那,三少找到下水道,记得告诉我一声。”
簕不安万念俱灰气力全无:“不用了,烧纸的时候随便找个马桶一冲算了。”
话虽如此,李由还是顺利找到了簕不安,把他送到了提前订好的餐厅。
簕不安是个极其重视口腹之欲的人,也一直都很容易从负面情绪里走出来,一般情况下经受不了食物上的贿赂,跟了簕崈这么多年,李由很明白这一点,簕崈交代他找餐厅的时候他花了点心思,但是没有担心这项工作会失败。
但簕不安是被连拖带拽推进包厢里的,进去之前还在挣扎,死死扒着门框,嘴里念叨着:“我不见,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让我回我的下水道里去!”
李由跟一个保镖合作才把簕不安丢进去,关上门,擦了擦汗,李由长呼出一口气,对保镖兄弟说:“辛苦了!”
逃走失败,簕不安回头,看到桌前的簕崈,把脸一垮,背对着簕崈,愤慨道:“叫我来干嘛?我都说了我不来,你这是绑架!”
前一晚还好好的,说了打电话但是不讲信用先睡了的是簕不安,就过了一夜,请他吃一顿饭而已,簕崈不清楚自己怎么忽然成了绑架犯。
簕崈:“怎么了?”
簕不安泄愤似的踹了门一脚,耻于跟簕崈讲自己刚知道的消息:“没怎么!”
这下好了,连簕崈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更不要说唐栀。
簕不安以头抢门,撞得哐哐响,说:“我明天有事,就不去了,你帮我跟唐阿姨带个好吧。”
语气太沉重,听着不像开玩笑。
可是,头发都染回来了,能有什么事?
簕崈:“……嗯?”
簕不安缓缓回头:“有点急事,出门一趟。”
簕崈浅浅蹙眉,认真道:“发生什么事了?要去哪?”
簕不安垮着脸:“也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活够了,下辈子再见。”
“……好”簕崈说:“我会原话转达。”
这下换了簕不安没话说,他咬牙切齿倒打一耙:“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总要有一个原因,你不说实话,我就只能这么跟她交代。”
“……”簕不安烦躁地抓了抓脑门,染发剂的味道不好闻,他又踹了一脚门,垂眼看着地面,慢慢开口,说:“我要当哥哥了。”
还以为簕不安能说出一个多沉重的理由,簕崈觉得,簕不安还好只是要当哥哥了,只要不是要当爸爸了,就都不算恐怖故事。
——好吧,不觉得惊讶的主要原因是,他已经知道了汪裴怀孕的事。
掐着指头算,簕世成有好几年没折腾出私生子了,还以为他的爱好有所收敛。
好半天没有下文,簕不安以为簕崈不高兴了,缓缓抬眼打量簕崈表情,发现没有,簕崈只是在看自己。
簕不安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看回去。
播种的是簕世成,怀孕的是汪裴,说到底,不是他的错,问题就只在,这个节骨眼上,唐阿姨要回来,他这个身份太尴尬。
“李由说这里的融合菜做得很好,你可能会喜欢。”簕崈低头垂眼看着菜单:“过来看看吗?”
这话题就要这么轻飘飘揭过,簕不安不接受,他走过去,坐在簕崈身边,根本无心看那狗屁菜单,挽住簕崈的胳膊猛晃:“你别就这么不管我!你……明天唐阿姨回来,可是要跟我见面,那可是你亲妈!你说,这么个情况!唐阿姨见我,会不会觉得我也碍眼!!”
明显高于空气温度的呼吸拂在耳边,簕崈斜眼看簕不安,看到一只耳洞,摘了耳钉没多久,蛮明显的,鼻尖萦绕着劣质化学染剂的气味。
他说:“松手。”
簕不安不松,挽得更紧:“都这种时候了,你有点人性行不行?你亲爹跟小三复合了,你现在打算让你被这段狗屁婚姻伤得遍体鳞伤的妈妈给小三的私生子做心理疏导!”
“……”一年有365天想给簕不安的嘴上把锁。
簕崈微微吸气,语调微扬:“吃什么?”
“簕崈!”簕不安也提高声音:“我在跟你说话!正事!”
“你有没有想过,抛开你说的这些,从最开始,她就没讨厌过你?而我们之间,有维持了十多年的不错的关系?”簕崈合上菜单:“而你现在,因为一个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几面的人耿耿于怀,把你本来自由自在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簕不安愣了一下。
簕崈语气没有很重,但他有种感觉:这句话簕崈在心里压了很久,忍无可忍才说出来。
他下意识就想反驳,想说才不是——才不是因为一个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几面的人耿耿于怀,才没有因为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但是这话别说簕崈听了不信,从嘴里说出来,在心里想一想,他都觉得亏心。
就是耿耿于怀,就是为了那个人破罐子破摔,把原本不怎么样的生活搞得一团乱麻,而且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在簕崈面前发疯大闹好多次。
察觉簕崈对自己有意见,簕不安很快地说:“你……你看,你不高兴,那就别管我的事,也别……”
“不要转移话题,出了事只会顾左右而言他。”簕崈皱眉,眼神居高临下:“我没有说过要不管你的事,我妈妈也不会因为你是谁的私生子就不喜欢你,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愿意配合,你想尽办法地想要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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