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位神父与他们共同好友裴铭的见证下,他们接受了主的祝福,结为了一对被主认可的,真正的伴侣。
夏去秋来,白逸这次离开后,竟一连三个月都没能回来。
听到马车由远及近的咣当声时,骆晚吟几乎是冲出来的。他见来人只有裴铭一人,有些意外地问:“白逸呢?”
裴铭道:“他躲起来了。”
“躲起来?出什么事了?”
“他的父亲被处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头一秒,骆晚吟被吓懵了,他以为自己的逃婚牵连了白逸的家族,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为什么?”
“现在民间都在传,说上一任国王是王后与一名侍从的私生子。”裴铭一边卸货,一边低声道,“国王给公爵安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个借口。他要扫清所有的威胁,杀死潜在的王位觊觎者。”
骆晚吟消化完了这些话,很快想明白了裴铭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倘若上一任国王被正式判定为私生子,那么白逸将成为还活着的、唯一的合法王位继承人。
“他现在安全吗?”骆晚吟问。
“他很安全。”裴铭答。
南方有几个大贵族已经公开表示要支持白逸,并将他保护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放心,你待在这里也很安全。”裴铭安慰他说,“他逃往南方之后,反而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他人安全就好。”骆晚吟松了一口气。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了屋里。
裴铭卸下全部货物,细细打量了一遍这间僻静而隐秘的小院,骆晚吟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在爽朗秋日中宛如一座世外桃源。
骆晚吟这时也从屋里出来了,他把手中的信封递给裴铭,说:“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
“一会儿再给我吧。”裴铭没有接信,而是去墙脚拿了把斧头过来,“天气很快就要冷了,我帮你多准备些柴火。”
骆晚吟笑着应了。
他扶着门框,在门前缓缓屈膝坐下,将信纸从信封中取出,重新读了一遍自己的亲笔信。
这封信中藏着一个名字,还有一个消息。他用手指抚过最后几行文字,指尖最后停留在落款上面的那一行。
“……我在一首外国诗词中曾经读到过一个生词,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竟感受到了那词所书写的意境。
“白逸,我给我们的孩子取了一个名字。
“就叫他白鹤庭吧。”
第58章
一个月后,裴铭再次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独身一人。但这一次,他给骆晚吟带来了一个有关白逸的消息。
秋天已经接近尾声,骆晚吟的孕肚仍不明显,只是腰身不如曾经那般纤细。他在惊愕中打了个趔趄,还好裴铭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的胳膊,没让他摔在地上。
骆晚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过我写给他的信了吗?”他茫然地问。
裴铭望向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有愧疚,大约也有一些难过。
但最多的,是怜悯。
骆晚吟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和他是被主赐福过的关系,我们是合法伴侣……”他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挥臂甩开了裴铭的手,“他怎么可以和别人成婚?”
裴铭没有回答骆晚吟的这句质问,只是垂下了视线。
白逸与林策之女林悦容的婚事已经泼水难收,待传达完这个消息,他还要马不停蹄地赶回南方,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
他甚至可以预判到,他自己的婚姻也将无关爱情,和白逸的婚姻一样,沦为一场纯粹的政治交易。
骆晚吟晃晃悠悠地向后退了几步,背靠着木屋的外墙板停下了脚,指尖用力抠进了粗糙的树皮。
“他不论和谁成婚,他们的婚姻都是无效的……他……他……”
待他再也说不出话,裴铭才再次开了口。
“你们的婚事,有见证人吗?”他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有!”骆晚吟简直无法理解他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那天你就在这里!你,你还有那位神父……”
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低。
他逐渐理解了裴铭的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那位神父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个教区任职。
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位真正的神父。
他望着裴铭安静须臾,用一种已经知晓答案的语气问:“你是不会帮我作证的,是不是。”
裴铭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压低声音,耐心地劝说:“他需要那个家族的帮助。”
他需要那个家族的帮助。
骆晚吟在心中逐字复述。
那个家族,也许可以给他庇护,给他钱,甚至给他一支军队。
可是,我也需要……
我需要我的丈夫。
但他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见他情绪平稳了一点,裴铭继续道:“如果他抛弃南方的一切回来找你,你们两个将一同被押上绞刑架。你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继承人,你想带着孩子和他一起送死吗?”
骆晚吟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否认了我们的婚姻。不……”他面带讥嘲地笑了一声,“是你们否认了我的婚姻。我肚子里的,不是白逸的继承人,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没有存在价值的私生子而已。”
他自己也只是一个被Alpha抛弃的,没有存在价值的情人而已。
裴铭无言以对,沉默地低下了头。
骆晚吟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些蜡烛来。”那双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睛也像即将熄灭的烛光一样渐渐黯淡了,“我的蜡烛用完了。”
裴铭再一次找到机会探望骆晚吟,已经临近新年。
白逸的婚事让时局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出入已被国王没收的封地,只好趁着夜色悄悄前来。
许是进入冬天的关系,小院门前只剩下几片稀疏的枯萎杂草,已不见秋天时的闲适模样,荒芜得像一间被废弃掉的旧宅。
裴铭的脚步在门口骤然一顿,而后无视掉全部礼仪,拉开房门急步而入。
黑黢黢的房间中混杂着Omega的信息素和一股淡淡的血腥,骆晚吟的脸色在昏昧月光下惨白得像具尸体。
裴铭站在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颈,轻轻舒了口气。
万幸。虽然偏凉,但仍旧是有温度的。
他不敢贸然掀开骆晚吟身上带血的薄毯,只推了推他的肩膀。
骆晚吟徐徐睁开一点眼,又再次闭上。裴铭在夜色中检视了一圈屋内陈设,判断不出骆晚吟有多久没下过床。他从腰间取出便携酒壶,拧开盖子递给骆晚吟,对他轻声道:“我带你出去,我们得找个医生。”
骆晚吟用手背将酒壶推开了。
裴铭担心他不幸小产,正要开口,骆晚吟却突兀地问了一句:“它死了吗?”
裴铭一怔,骆晚吟又抬起一只手,覆在自己隆起的孕肚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触电似的收回了手。裴铭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掀开毯子,摸上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一股凉意从头到脚贯穿而过,裴铭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厉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曾听说过一些堕胎的法子,但一个比一个骇人,甚至比生产还要危险。有些需要服些毒药,有些干脆使用外力,但大多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你这么做,只会和它一起死。”裴铭把那块晦气的石头摔到了地上。
骆晚吟其实已经搬不动那块石头了,缓慢的失血早就让他没了力气。他瞪着一双无神的眼,喃喃地说:“它像一个魔鬼。怎么杀,都杀不死。”
“我不能让你独自留在这里。”裴铭当下立断,“再这么下去,你们两个都会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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