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等我回来
第十日上午,宁嘉青在边境的所有行程基本完成。
天空似乎也跟着松了口气,一连高温四十多度、闷着一星期,终于迎来了一场银河倒泻的大雨。
午宴安排在靠近雨林的一家度假村,从酒店前厅穿过廊道,即可进入旅游景区,欣赏雨林风貌。
但近几年边境安全问题形势严峻,加上护照与签证的限制,几乎没有外国游客到来。
雨林植物缺少打理,按照生长轨迹肆意攀附。
不仅橡皮树和娑罗树疯长,树下的鸟巢蕨也层层交叠,雨顺着附生兰淌下来仿佛成了雨帘。
虽同样是热带地区,这边比新加坡湿热不止一倍,蚊虫更是十几倍。
呆久了宁嘉青确实有些受不住,得亏身边这位保镖壮得像熊才能生活下去。
去宴会的路上,宋恩充当起向导的角色。
隔着玻璃墙指向东南角,说:“没有游客后很多地方都废弃了,那里本来是观光洞穴,后来成了蝙蝠穴。洞穴壁上伏着几万只蝙蝠,蝙蝠粪便又养活了无数的蟑螂……”
宁嘉青淡淡地打断,“不用介绍了,谢谢。”
远远望去,有几个人不顾大雨倾盆,正在吊脚楼前的空地上双手合十,连续做着跪拜的动作。
宋恩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当地的祷告仪式。
近来天气干旱,即使有雨也细如牛毛,且持续不了两三个小时。
这场大雨可谓雨露甘霖,村民觉得是佛祖显灵。
宁嘉青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此做法不置可否。
用完午宴,出乎宋恩的意料,宁嘉青竟主动提去体验泰式按摩。
接待人员事先安排了两人间的VIP套房,请了两位工龄二十年的金牌按摩师。
宁嘉青出手也阔绰,给足了小费。
沾了老板的光,保镖也跟着享受一回。
按摩师傅手法极佳,轻重有度,几分钟肩颈便松快不少。
一连十天高度紧张的神经,乍一放松疲惫感也随之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恩蓦地睁开眼。
一看床头的电子钟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他突然坐起身,看到旁边的按摩床上空了。
按摩的师傅吓了一跳,解释道这位先生是去理疗店买东西了。
宋恩找到宁嘉青时,对方正结完账从店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满满当当的购物布袋。
他面色冷肃严峻,大步走到宁嘉青身前,直直鞠了个躬,为刚才工作失职道歉。
宁嘉青扯着唇角笑了下,“既然这样,我要罚你。”
他将手里的袋子塞到宋恩怀里,“罚你给我拿好东西,摔了要你好看。”
“……”
宋恩跟在他后面,发现袋子里面是按摩精油和草药,便问:“是觉得这里的按摩还不错,老板才买些带回去吗?”
宁嘉青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没等宋恩问,补充道:“这些是给你闻先生买的,这几天视频通话,他睡眠不好,总是很疲惫。我同师傅学了点手法,回去帮他按按。”
自从知道宁嘉青对闻珏的感情后,再提到他时宋恩便觉得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含糊着说:“老板对闻先生很好。”
宁嘉青挑眉,眉眼尽显得意,“用你说。”
傍晚出来时,雨依旧在下。
而天却已经放了晴,白色云絮,条条横亘,落了一半的太阳将天空染成金橘色。
玻璃廊道上有人在拍照,宁嘉青顺着视线望过去,望见吊脚楼上跨着两条彩虹。
一高一低,一明一暗,一虹一霓。
“据说双彩虹能给人带来好运。”宋恩双手撑着廊道的扶手,忍着给恋人拍照分享的冲动,“不过老板应该不信这些……?”
只见身旁的人早已不见,已经走到台阶高处举出了手机。
此时新加坡已经是黑夜,响铃很久,本以为无人接通时,视频画面出现了闻珏。
光线昏暗,只留床头一盏台灯。
他正侧身躺在床上,小半张脸陷入柔软的枕头中,黑发铺在耳侧。
眼睑被眉骨压出一条折痕,唇周略白,看起来甚是疲惫。
“已经睡下了?”
“没。”闻珏声音稍稍有些哑,“正准备睡。”
宁嘉青语气心疼,“这两天还是睡不好?”
闻珏闭眼摇了下头,又睁开:“好多了,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给你看样东西。”
他翻转摄像头,调远聚焦。
雨中的日落,远处的霓虹,尽在一个画面中。
边照着风景,宁嘉青边说:“听说看到的人会带来好运……那就希望闻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好。”
闻珏莞尔,“嘉青,谢谢你。”
他朝枕边靠了靠,注视着屏幕片刻,缓缓道:“你看那鸟,即使羽毛被淋得湿重,也要飞高飞远。”
听此,宁嘉青才注意到彩虹之上的一只黑翅白胸的鸟,正冒雨向远处奋力挥动翅膀,模样努力又笨拙。
闻珏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睑几乎睁不开,“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
看着他困倦的模样,宁嘉青不忍再打扰,嘱咐闻珏好好休息后挂断了电话。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护工拧开门,“闻先生,医生过来了。”
以为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她走到床边想叫醒,对方却已经睁开了眼睛,温和道:“请他进来吧。”
闻珏只住了两天院便回了公寓,疗养村康复中心的医生按照医院诊单,早晚过来一次打止痛消炎针。
银色的针管扎入隆起的青色血管,透明的药液缓缓推进。
这个针比普通的药痛些,而闻珏习以为常,从扎进到拔出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接过酒精棉球按压着针孔,笑着对医生说:“辛苦您了。”
“炎症还是稍微有些高,先生最近多注意休息。”
护工出去送医生时,顺便把卧室的灯关上带好门。
房间再次变得昏暗,唯有月光从窗户照进,墙上树叶影影绰绰。
闻珏侧头望着黑夜,眼神沉静而冷漠,薄唇翕动,“可是有的鸟,自孵化出便被折断了翅膀。”
翌日下午,宁嘉青正式返程。凌晨时下船,又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达机场,候回新加坡的飞机。
安检完后刚到头等舱的VIP候机室,闻珏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嘉青扬起唇角,没等放置好手提行李接通来电,开口就是:“想我了?”
只听闻珏尾音稍扬:“只是想确定一下某人有没有被鳄鱼吃掉。”
“闻先生怎么这样没良心,亏我专门还学习了——”
宁嘉青及时打住,闻珏问他:“什么?”
“没,等回去再给你露两手。”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笑,“还有时间打趣我,这是休息好了?”
闻珏淡淡地应了声,“好多了。”
“一会儿登机,再有三四个小时就到家了。”宁嘉青声音轻了些,“等我回来。”
切断电话后,屏幕退回主页。
宁嘉青低眼注视着壁纸上闻珏的侧脸,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眼睛,又轻声重复:“等我回来。”
“是打给少爷的电话吗?”
家政阿姨将刚烤好的凤梨酥端到桌上,给闻珏递了一块。
闻珏谢着接过,点点头,“嘉青大概能赶着中午饭点回家。”
她喜笑颜开,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那我紧着再去做两个菜。”
“这么多菜已经足够了,您忙了一上午了,先歇歇吧。”
“没事,闻先生你要是饿了,先吃就行——”
凤梨酥热着时,甜度会减半,但会增益糕点的清香。
闻珏吃着点心,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禁失笑。
说是为宁嘉青接风,结果大半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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