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起来,终究是我欠了你的。”
如果……
这笔钱,就当是我对你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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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发动,载着钟衍和钟淇开出了澜庭壹号。
后视镜里,钟衍看到了贺泊尧在冲他们的车子挥手,姜泽开了辆吉普就跟在他们这辆车的后面。
钟衍却像是整个人被冻住了一样,身体僵硬地靠在后座上,大脑仿佛失去思考的能力。
举目可见的,只剩下前方灰蒙蒙笔直的路,不知终点,一眼望不到头。
车子开上国道之前,钟衍意识总算回拢了一些,叫住司机,让人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
钟淇坐在副驾,扭头不解地看向他。
钟衍顿了顿,轻声道:“去找你父母吧,不用再陪着我了。”
对方神情微微一滞,声音虚虚的,唤了他一声:“哥……”
钟衍不愿跟人绕弯子,态度算得上和蔼:“小淇没有乳糖不耐受,后腰有一块淡紫色的胎记。”
“你不是他。”
至此,前座的beta这才意识到,原来在自己浑然不觉时,钟衍的试探就已经开始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底气,隐约还透着点慌张。
钟衍眨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
他冲人笑笑:“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我的家人都还活着,我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谢谢你,替我圆了这个梦,虽然做梦的时间很短。”
听完钟衍一番陈述,beta像是有所触动,低下头犹豫了一下,这才说:“你弟弟……确实还活着。”
“贺先生这些年来动用了不少关系,一直在找他。”
对方说着哽了一下:“可是那个时候你生病了,他找来我们家好几次,给了我们很多的钱。我父母看出来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最后才不忍心松了口,同意由我来假扮钟淇。”
钟衍安安静静听对方把话说完,像是回顾了一帧由他亲自演过的电影,到最后,终于释然松了口气,拍拍“钟淇”的肩:“现在你终于不用再假扮了,快回去吧,回去跟你的家人团聚。”
对方的脸上似有担忧,拧拧眉:“衍哥,你……”
“我很好啊。”钟衍莞尔笑了笑:“你也要好好的。”
放心,我现在……已经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了。
途径一处长途车站,钟衍让姜泽把他在那儿放了下来。
拿了些随身行李、背上贺泊尧的小提琴,钟衍与姜泽道别,说之后的路,就各走各的吧,他能照顾好自己。
姜泽知道自己需要执行贺泊尧的命令、一路护送钟衍,可心思终归拴在澜城那边,正踌躇不定时,却见钟衍提着行李上了一辆大巴车。
beta没有找到座位,站在窗口,弯下腰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大巴车启动,从自己面前开走了。
姜泽沉默地注视着,没有与人说再见。
贺泊尧交待的任务他没有完成,回去后或许会受罚,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别,只愿他们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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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战联盟集结起来的部队势如破竹,钟衍离开不到一周的时间,澜城便沦陷了。
联盟政府联合军事法庭一起逮捕了乌纳,与反战联盟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
与此同时,澜庭壹号出事的消息,也通过媒体的前线战报传到了钟衍的耳朵里。
他们说澜城最大军火商的私人府邸深夜被炸,大火连着烧了整整两天,从废墟里找到了alpha的尸骨,早已化成了一把焦灰。
听到贺泊尧的死讯,钟衍一开始不愿意相信,后来突然想起,贺泊尧说过,只要自己发消息他就会回的。
钟衍拿出手机,指尖颤巍巍点在屏幕上,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问他怎么样、问他现在在哪、问他的小提琴还要不要了。
按他当时教的那样,钟衍对着小提琴头像拍了很多下。
手机是震动了,却一直没等来对面的回复。
思绪回转,钟衍想起自己当时躺在病床上,得知小淇的下落后还曾跟他确认过:“贺泊尧,你不要骗我。”
贺泊尧那时可能是太想让自己活下去了吧,信誓旦旦在自己面前保证:“阿衍,我要是骗你,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一语成谶。
钟衍的手机从指间滑落,靠着门框缓缓坐在了地上。
beta轻笑,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贺泊尧,干嘛要发那样的毒誓啊……
看吧,老天爷对你的惩罚,终究是应验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时间大法,一年后。
第44章 一年后
钟衍今天从镇上买回来两个新玻璃罐,洗干净、胶条取下来,放进消毒柜后,又去院子里把密封的葡萄酒抱进了屋。
自建房楼梯上的灯泡三天两头出问题,钟衍要上去三楼找人、手里还抱着罐子,怕再看不清了摔一跤,故而出门时特地在裤兜里装了个手电筒。
“咚、咚……”
对着门不轻不重敲了两下,钟衍面前的房门应声而开,来人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嘴里叼着烟。
看清敲门的人是钟衍后,对方把烟撂在地上踩灭,揽着他的肩热情地把人往屋里迎。
钟衍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鹏哥,这大晚上的,没打扰您吧?”
“没没。”被叫‘鹏哥’的男人目光朝钟衍怀里瞟了眼:“兄弟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儿啊?”
钟衍笑笑,酒罐递过去的时候自然放到了对方手里:“这一季都是些无籽葡萄,酿出来的酒还不错,拿些给您尝尝。”
鹏哥本身就是个好酒的人,钟衍的手艺他当然知道,抱着罐子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嘴上却不忘跟人客套两句:“诶呀,谢谢,谢谢兄弟!你看你总跟我这么客气,三天两头给我这儿拿酒,我现在是真不好意思收了。”
钟衍莞尔,眸子垂下低低呵了声:“这一年租您的房也没少得您照应,酿酒对我来说也不费什么事,反正明早还得拿到集市上去卖,我就说今晚提前盛出来一罐给您送上来。”
“自酿的肯定跟外面的好酒比不了,只要您喝着不嫌弃就行。”
“你这说的什么话?”鹏哥听他这么一说,有点不乐意了:“咱们丘山酿酒的人家也不少,可自从喝了你给我的酒啊,之前的那些就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您喜欢就行。”
钟衍话音落地,却见鹏哥的视线向下、刚好落在他裤兜的手电筒上。
“怎么?楼道的灯又坏了?”
钟衍低头看看、尴尬地“啊”了一声。
很快,鹏哥又发话了:“咱们这小卖部里卖的灯泡根本不行,还是得去镇上买。”
“你明早出摊的话等等我吧,我开面包车捎上你,咱们一起。”
钟衍的屋子就在一楼,跟租客们共用的厨房紧挨着。
他今天晚上不怎么饿,回去切西红柿下了个面条,结果连半碗都没吃完,肚子就饱了。
睡前喝奶的习惯倒是没怎么变,杯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两分钟,钟衍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换起了台。
钟衍最近在追的剧因为男主角被爆出惊天大瓜而停播,连着换了好几个频道也没找到其他想看的。
一不留神,换台突然换到了晚间新闻,播音员富有磁性的嗓音从电视荧幕里传出来,正在播报联盟三审开庭过后对乌纳将军的处决结果。
钟衍手指头没听大脑使唤,习惯性又按了一下换台键。
等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再后知后觉按了遥控器往回调,刚才的新闻却变成了一档真人秀的娱乐节目。
秋天的蚊子毒得要死,钟衍腿上被叮了好几个包,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今早顶着两个大黑熊猫眼起床,刷牙洗脸后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先惦记着把后院的几坛子酒搬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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