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被他吼懵了,愣了两秒才说:“我没事。”
贺初秋不吭声,双眼通红地盯着他头上的绷带。
“真没事,”寒曜年撩开绷带给他看了眼,“我有数,只是一些擦伤。”
我有数。
贺初秋把这三个字在心头过了一遍,心中一片冰冷:“所以你早就知道这次针对你的袭击?你当初故意支开我,就是为了以身犯险?”
后者静静地看着他,垂眸说:“抱歉,很早以前就决定了。”
“就没有别的方法吗?”贺初秋无法理解,“什么计划要你不惜献出生命?”
“有,”寒曜年点头,“但这是最直接、见效最快、效果最好的一种方式。”
贺初秋沉默两秒,转身就走。
被寒曜年伸手死死抓住手腕。
贺初秋立刻挣扎起来:“放开我。”
“别生气,”寒曜年仰头看他,目光很诚恳,“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没说只是怕你担心。”
“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吗?”贺初秋冷冷抬起眼,“也对,反正我们都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是活……”
贺初秋愤怒的声音突然止住,浑身戾气的他,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寒曜年轻轻拍打着他后背,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哄孩子:“乖,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什么事情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一个太过久违的拥抱,以及亲密得堪比恋人的语气。
谁都知道不应该,但此时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提及这越了界。
感受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贺初秋僵硬的身躯逐渐软化,一点点被抚平毛躁。
他低下头,一口咬上男人侧颈:“寒曜年,你这个混蛋。”
第22章
贺初秋是真没留情, 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儿,这才终于停下。
松开口时,寒曜年脖子上多了个带血的牙印。
想必是很疼的。
寒曜年却面不改色, 缓声道:“现在消气了?”
贺初秋抿了抿唇, 因为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难堪。
而且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伸手推开寒曜年:“我先走了, 你慢慢养伤。”
寒曜年抬眸看他:“你还会来吗?”
贺初秋停顿片刻,问:“你要在医院呆多久?”
“不确定, ”寒曜年说,“我需要在医院配合后续行动。”
贺初秋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跟着沉默了下来。
之前他只是太着急,现在冷静下来, 也大概推算出了寒曜年的计策。易思弦被逼到绝路狗急跳墙, 妄图用这种非法手段制止收购。寒曜年提前收到消息,他以身试险,并企图以自己受伤反将易思弦一军。
可这也太冒险了。
贺初秋皱眉:“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易思弦的行动比你想象中更激进,万一在撞车时发生意外,你真出事了怎么办?”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寒曜年平静道,“而且我需要一个由头,以此彻底结束收购。”
贺初秋自然明白, 经过这一事件, 易思弦将会彻底失去民心,车祸相关负责人甚至会承担法律责任。说不定还会有监管介入。
可贺初秋还是生气, 又很快意识到他根本没立场发火,气得更凶了。
“总裁。”就在这时, 周成推门进来,俯身在寒曜年耳边说了什么。
听完,寒曜年抬头看他:“抱歉,我……”
“那我先走了,”贺初秋猜到他有工作要谈,起身离开,“你好好养伤。”
离开医院时,贺初秋看到两位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进入病房,一位是央电集团的高层,另一位是证监会相关领导。
次日上午,警方公布易思弦恶意伤人事件,引起舆论广泛关注,本就岌岌可危的易思弦,彻底陷入四面楚歌。
随后,证监会发出监管函斥责红芯电子恶意收购,给资本市场带来恶劣影响。但因为红芯电子主要负责人寒曜年遭遇车祸,反而获得了舆论的广泛同情。
又过了两天,红芯电子发公告称,已与央电集团达成协议,悉数出售手中易思弦股份,转让总价491.8亿元。
另一主要收购方顾明哲亦出售全部股份,至此,央电集团共计获得易思弦31.9%的股份,成为易思弦半导体集团的实际掌权者。
数月有余,这场旷日持久的收购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外界对此有颇多猜测。
有人替寒曜年不值,本来是有资金、有手腕的强势收购方,结果却遭遇车祸,出售所有股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有央电集团这样的大企业接手。
也有人算出了寒曜年买入和卖出的股价,光是这短短几个月,一来一回就净赚十几亿。
这哪里是亏,根本就赚大发了!
但更多人讨论的还是易思弦,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董事长失权,太子爷因为故意伤人将面临刑事责任,原本咄咄逼人的大公主也低调下来,无力翻盘。
如果不搞那些非法手段,易思弦背靠央电这个白衣骑士,很有可能做到反收购。
各种评论层出不穷,对收购双方大谈特谈,而此次项目最大的获利者央电集团,却在舆论中隐了身。
回忆起寒曜年私下和易凌的联系,以及寒曜年出事当晚现身医院的央电高层,贺初秋逐渐意识到,这场收购不是临时起意,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早在寒曜年第一次举牌时,易思弦半导体就已经在局中了。
这一猜测太过大胆,但却是最符合现状的结局。贺初秋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终于理解他第一次打探内幕时,寒曜年为何告诫他里面水太深,别再继续追查。
如果他继续追查,影响了此次计划,上头的人随便一句话、一个理由,就可以毁了他的记者事业。
不只是他要遭到牵连,连他的公司也无法独善其身。
贺初秋不是刚入行的愣头青,容易被正义、真相这样的字眼冲昏头脑。
他渴望真相,也很佩服走钢丝的调查记者,但他同时也只是个普通人,深知从事记者这份职业,保全自身才有更多的可能。
只是贺初秋还有件事不明白,这么多企业,为什么偏偏是易思弦?
寒曜年或许知道答案,但不一定会告诉他。
但无论如何,他很感谢寒曜年当时对他的提醒。
贺初秋提了桶鸡汤去医院,这是他拜托贺光琴熬的。
贺光琴退休后无事可做,开始在家里研究厨艺,变着法做各种中西餐,烘焙蛋糕,甚至在小区里做起了私厨。
她学广东人煲汤也是有一手,贺初秋经常能喝到什么五指毛桃鸡、霸王花响螺汤,甚至还不乏一些暗黑派食材。
得知贺初秋要去医院看朋友,贺光琴大清早就去市场选了只老母鸡,经过一上午的炖煮,又仔仔细细地装进了保温桶。
贺初秋今天不上班起晚了,刚起床就听贺光琴说:“鸡汤熬好了,在桌上,我给你加了几个菜,你去医院陪同事吃吧。”
贺初秋一脸困倦:“妈,我才刚起床。”
贺光琴:“都大中午了,你洗把脸赶紧去,别让人家久等了。”
贺初秋打了个哈欠进了浴室,他都没跟她说是看望寒曜年,要是说了,他妈态度估计会更热忱。
贺初秋洗完脸出来,贺光琴在桌上放了碗陈皮红豆沙,说:“先垫垫肚子,你去医院陪你朋友吃午饭吧。”
贺初秋不到两分钟就吃完,放下碗问:“还有吗?这个也帮我装一份吧。再加两勺糖。”
多加两勺糖的陈皮红豆沙,让贺光琴久违地想起了一个旧人,她走神了两秒,有些怀念地说:“记得当年小寒就喜欢这么吃,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贺初秋愣了愣,最终还是没说他们重逢了。
吃完早饭,贺初秋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不上班的日子里他通常不穿西装,深灰色休闲裤配深色冲锋衣,干净又清爽,看着像个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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