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小区,他们没有立刻回家,两个人直接上了天台。
天台上没有灯光,晚上几乎不会有人上来。
漆黑又静谧的环境。
于越垂着眼,沉默的拆开了仙女棒的包装。
从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很沉默。
代珩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偏头点燃,伸手从他手里拿了根仙女棒:“拿过来,给你点。”
他拿了根仙女棒,打火机摩擦了几下,也没能燃出火光。
刚刚点烟还好好的,这会打火机又点不燃了。
代珩把打火机放进口袋,眯缝着眼,将烟头拿在手里,用燃着的香烟去给他点燃仙女棒:“还是这个好使。”
点燃一根之后,他的香烟就没了用武之地,代珩斜斜的把烟咬在嘴里,把旁边的仙女棒递过去。
于越点燃一根,他就递过来一根新的。
全程面无表情的放完所有仙女棒。
代珩咬着烟,说话时嗓音显得含糊不清:“于老师,烟花得罪你了,一直板着个脸。”
于越沉默着没说话,视线定定的看着烟花跳动的火苗。
代珩盯着少年被笼在昏暗光线里的轮廓,低声道:“不行就算了,你不想跟我谈也没关系,别不高兴啊。”
于越手指微微顿了下,转头看他一眼,沉默的和他对视了会儿。
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伸手把代珩薄唇间的烟头拿下来,咬在自己嘴里,很随意的抽了一口。
代珩桃花眼里的微光轻轻晃了晃,很轻的扯了下唇:“又抢我烟抽。”
“第几次了于越?”
于越抽烟时也很斯文,抿着烟嘴很轻地吸一口,浅浅的吐着烟雾,他神情很淡,肮脏的烟雾也没法弄脏他身上的干净。
于越看他一眼:“你说第几次。”
“三次。”代珩记得很清楚。
他长腿随意的敞着,另一条腿微微曲起,手臂闲散的搭在膝盖。
代珩的语气不疾不徐,漫不经心道:“第一次你从我嘴里拿烟抽的时候,你喝醉了,我觉得你很可爱。”
“第二次你从我嘴里拿烟的时候,我确定我想睡你。”
于越手指间夹着烟头,侧脸看过去,安静的和他对上视线。
烟花的光好像碎进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
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头,总是能撞进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好像总是这样安静又炽热的凝视着他。
心脏鼓动的频率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下来。
原本以为是刚才剧烈奔跑才会产生的悸动,其实在昨天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于越对这个地方一直没有归属感。
高中那会儿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没有人理他,因为跟他在一起会惹上麻烦。
三天两头被找茬,被踹门,邻居也不敢跟他们说话。
父亲常年住院,家里总是很空,只有他一个人。
他每天的作息也很无聊。
早上起床,买菜做饭,到医院照顾他爸,回来之后直播赚钱,平淡,无趣,生活淡得如同一潭死水。
可是代珩来了之后好像变得没那么无聊。
那条他形单影只走了三年的路,现在有人陪他一起走,有人会等他一起回家。
他很高兴。
代珩在他家里,他觉得很高兴。
即使两个人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他也觉得很高兴。
他大概早就完了吧。
因为他现在,也很想亲他。
楼下的声音被拉得很远,代珩低语的声音近在咫尺。
“第三次……”
“谈恋爱吧,代珩。”于越说。
“……”
代珩舔了下唇角,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意外的撩起眼皮看过来。
于越垂着眼,把烟头掐灭,然后抬眼和他对上视线,说:“我想跟你谈恋爱。”
第116章 别反悔
第三次……
他以为今天注定得不到一个答案,察觉到了于越的迟疑和退缩,所以跟他说没关系,不想让他为难。
反正他还有很多时间,总能等到的。
可是于越说,要跟他谈恋爱。
代珩的喉结滚了滚,嗓音掺了点冬季里飘渺的雾气:“你考虑清楚了么?”
他顿了顿:“要当我男朋友?”
远处节日的烟花开始绽放,照亮了小片天空。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陷入明暗交错的光线里,眼睛却落了点星星的暗光。
于越安静的和他对视了会儿,转开了视线:“好像也不是很清楚,那我再想想。”
后颈被温热的掌心抵住,不得不再次偏过头来。
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笑:“耍我啊,于老师。”
于越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掉,抬眼看过去:“这种事情全凭冲动,问多了就容易反悔。”
烟花短暂的出现后便退了场,天台再次陷入黑暗。
于越视线有些受阻。
只感受到他的呼吸靠近,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鼻尖,带着虔诚的缱绻。
“别反悔吧。”代珩低声说。
春节热闹的气氛将近,晚上十点,还是有很多小朋友在外面玩耍。
走廊一片追逐嬉笑的声音。
从天台下去,回到三楼。
大门倒是完完整整的,好像没有人来过的迹象。
于越拿钥匙开了门,打开灯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没有被破坏过:“他们没来过。”
对于以前的事,于越提起的并不多,只知道他很缺钱。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了解于越以前的事情。
代珩跟着走进去,不紧不慢地带上大门:“那些人经常找你麻烦?”
于越嗓音很淡:“高中的时候经常来,上大学之后就好点了。”
代珩在门口换了拖鞋,抬眼看过去,若有所思:“你欠他们多少钱?”
于越把钥匙放在玄关柜,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不欠他们的。”
欠的医药费他确实有在慢慢还,可那些人,他确实不欠他们的。
原本就不是他家的债,却偏偏要他来背。
开发商卷钱跑路了之后,他爸手底下几百个好弟兄,所有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刚开始也没有人觉得这笔账该由他家来背。
可是有兄弟家里实在是困难,他爸就自己拿了积蓄出来垫付了工资。
可是垫付了一个,垫付了两个,剩下的怎么办?当这件事不知被谁走漏了风声,其他人知道了,心理就开始不平衡。
于是来讨债的人就越来越多。
当你太善良的时候,也就给了别人欺负你的理由。
告他们也不起作用,那些人联合起来找了几个小混混,天天来他家闹事。
于越只是讲了个大概:“开始还傻乎乎的还他们钱,后来干脆就没还了。所以他们就找人来闹事。”
代珩眉心蹙了起来:“怎么闹事?”
想到刚才那一伙人的架势,应该不是简简单单的逼他还钱而已。
于越沉吟了片刻,语气很淡:“在学校附近堵我,踹门,砸家里的东西,泼红油漆,各种法子。”
“堵到你之后呢,你挨打了?”
提起以前的事,于越只是云淡风轻的带过:“挨打很正常,毕竟我没钱还。”
代珩撩起眼,勾勾的盯着他:“你就让他们打?”
于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他:“通常情况我会跑。”
刚开始被打的时候,于越也还手。
可是还手了就是互殴,稍不留神就是防卫过当。
被打得最惨的那一次,他捡起了地上的钢管,用力挥过去,打破了那个人的头。
后来对方一定要追究他的责任,导致他差点被退学。
他爸跪在地上给那个人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对方才同意赔一笔钱就不再追究。
多讽刺,被施暴者还需要向施暴人磕头认错。
后来他就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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