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舞台上的光伴随着缓缓流淌出的音乐声亮起。
演出正式开始了。
陈梓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冷冷地注视着台上表演的人。
一句句英文台词从立体环绕音响中流淌而出。
微弱的光线映在陈梓冷漠的眼珠上,黑暗也模糊了他的轮廓。
他面无表情,好像不是在看什么高雅演出,而是在看无聊的小丑作秀。
陈梓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醒来时演出已经散场了,演播厅中似乎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醒了?”
陈梓觉得有些闷,扯下口罩,看着还亮着微弱光线的舞台,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演出?”
陈梓现在一点都不记得刚才那些人演了什么,只记得一群人在灯光下叽叽呱呱,简直像在吵架。
扰人透顶,也烦人至极。
秦航:“下次我们不来看这个了。”
陈梓不语,站起往外走。
秦航上前一步替他拉起了口罩。
陈梓一把扯下来,幽怨地盯着他。
秦航又给他戴上,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强硬:“戴好,听话。”
陈梓偏开头,大步走了,他走得很快,似想甩掉秦航。
可秦航一直紧紧跟在他后面,任他走得再快也甩不掉。
大厅亮如白昼,刚才的侍应生再次迎上来微笑着说了什么,陈梓依旧没听明白。
秦航停下跟他对话,并拉住了陈梓。
陈梓耐心快要耗尽,推了两下秦航想要挣开,却被秦航捞住腰。
远远的,周庭和刘旗从另外一扇门走出,周庭不快不慢地走着,刘旗在他旁边说着什么,双手还在空中比划。
“周总,这样算下来,收益比以前那些货高了足足三个百分点,如果......”
走到大厅,周庭余光随意瞥到另外一头的几道身影,他的目光并未在那边多做停留,收回视线后继续往前走。
走出几步后,他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朝那边看去。
这个大厅足足有几百平米宽,中间有几根金碧辉煌的柱子,周庭快速向前几步,看到了那边几人。
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正在和一名侍应生交谈,一个高大挺拔,另一个颀长冷冽。
刘旗喋喋不休了半晌,见周庭在看那头,于是停下话茬,顺着他的光看去。
“那两人是谁啊?”刘旗试探着,“你们认识?”
周庭眯起了眼,眼底情绪不明。
没过多久,秦航带着陈梓转身进了一扇小门。
“把那个侍应生留下。”周庭对刘旗说完后,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走得很快,从大厅出来后,面前是一条漆黑的小巷,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其余什么都没有。
周庭蓦地停住脚步,他站在台阶上,摸着后腰藏着的手枪,警觉地打量四周。
数道黑色身影缓慢从黑暗中走出,成半圆的状态将他包围在中间,漆黑的枪口指向他。
其中一个Alpha从中走出,对周庭道:“周庭先生,请问你今晚看到了什么?”
周庭盯着这一排齐刷刷的枪口,神经紧绷,喉结上下滑动:“什么都没看见。”
得到满意的答案,Alpha放下枪:“先生令我转告你,不要乱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周庭没说话。
Alpha说完,带着十几号人重新隐匿到黑暗中。
周庭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大步返回大厅。
刘旗的下属将那名侍应生压在地上,正审问什么。
侍应生害怕得全身都在抖,颤颤巍巍回应刘旗的话。
周庭走过去,皱了下眉。
刘旗见状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赶紧把人放了。
侍应生颤抖着坐在地上,喊着饶命。
周庭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想死就闭嘴。”
此话一出,侍应生立马不发出声音了。
“我问什么你回什么。”
周庭说:“刚才那两个人来干什么?”
“他,他们来看演出。”
“只看了演出?”
“嗯。”侍应生点头如捣蒜,哭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旗看着他胆小如鼠的模样有些不屑:“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只是在跟那位先生推荐我们会所的一些娱乐场所......”
周庭盯了他一阵,看他这模样觉得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依秦航的性子,绝不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留下什么重要的事,他转头对刘旗说:“走吧。”
刘旗一愣,看了眼地上的侍应生:“这人怎么办?不问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周庭心情有些烦闷,不欲再跟刘旗解释什么,“走了。”
到了车上,刘旗感觉周庭有些奇怪,迟疑着道:“那两人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不用了。”周庭沉吟一会,“那是秦航。”
“秦航是谁?”
“King。”
“King?!”刘旗声音陡然拔高,想到周庭以前是帮陈旻新干事的,刚才的疑惑顿时得到了解答。
难怪周庭看到他们反应这么大。
“那他旁边那人是谁啊?”刘旗不解道,看他身形也不像是Alpha,K里面的所有人都是Alpha,连个Beta都没有。
但是那人的身型看起来却非常像是Omega。
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King有什么Omega,要知道,之前那些企图往他床上爬的Omega,下场都十分惨烈。
那段时间圈子里都在传,K的老大King可能是个同性恋,毕竟任何一个正常的Alpha,都不可能在面对又香又软的Omega时毫无感觉。
周庭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语气略带警告:“少问。”
这趟夜出不仅没让陈梓觉得有什么放松,反倒让他感觉颇为烦躁,一上车就把口罩扯了扔到秦航身上,然后坐到后座另一端,一路上都没给秦航什么好脸色看。
秦航看出他的不快,也没有再对他做出什么动作,任他发脾气。
这天夜里,陈梓罕见地做梦了。
其实自从来到兰岛之后,他几乎没有再梦到过之前的事,或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种种让他情绪波动过大,今夜居然又梦到了从前。
那时候陈老爷子刚死,陈家大权自然而然落到陈旻新手中。
在陈老爷子的葬礼上,除了吃饭和上厕所,陈梓一直跪在他的画像前,目光平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前来吊唁,嘴里不断对他说着节哀之类话语,眼中却全然没有丝毫悲痛的神色。
陈梓木讷地盯着黑白画像上父亲苍老却威严的面庞,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
这位Alpha曾经为他构建了一个乌托邦,却又亲手将它打碎。
临死前专门问他想要什么,却在死后将他扔给陈旻新那个恶魔。
陈梓胸口发胀,呼吸也压抑得厉害,它缓缓抬头望向天花板,硕大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耀眼的光。
陈梓忽然在期待它快点落下来,然后砸中他,这样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跪在这里,也不用见那些恶心的人了。
余光被身旁的那抹黑色吸引,陈梓眨了眨眼,侧头看去。
秦航在他斜后方跪着看他,不知看了多久。
此时天色已晚,偌大的灵堂只剩他们两个。
烛光被风吹得晃悠,黑白绫布缓慢飘动,周遭静谧,连风吹过耳边的声音都能听到。
秦航虽刚成年不久,但经年累月的严酷训练加上顶级Alpha的强大基因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高大不少。
反观陈梓,已经12岁,可看上去更像是八九岁的幼童。
“你是不是挺不甘心的?”陈梓稚嫩又冷漠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
秦航:“没有。”
“我心甘情愿伺候二少爷。”
那时候的秦航还叫他“二少爷”。
陈梓勾了勾嘴角,烛光的倒影在他眼中浮现,映亮了他不怀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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