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虑】
窗外绿意葱郁,树叶晃荡,蔺延看着一片随风飘荡叶子,逐渐下坠。恍惚间,蔺延看到十五岁的陈杨伤势惨重躺病床上,他无法说话,听不到任何声音。
当陈杨恢复意识,听说正常,两个身形高大眉眼肃冷的检察官走进病房,对陈杨问话。
陈杨浑身发抖,对检察官心存敬畏,面对检察官的盘问,他什么都没说,只在对方皱眉,准备要走时声音嘶哑道:“我做错什么了?”
他身上很多可怕伤痕,这些伤痕让陈杨深受折磨,夜不成寐,甚至无法正常行走活动。
这种情况下,贺坤主动向法院提出申请,要当面跟陈杨道歉,以表示自己悔过的诚意,律师大骂:“真是畜生,他只想脱罪不顾受害者死活。”
蔺延跟父亲拒绝签署谅解协议,并对陈杨隐瞒这件事。但陈杨还是肉眼可见消瘦下去,甚至无法入睡,他经常做噩梦,开始畏惧alpha,并会莫名尖叫。
医生跟陈杨交谈后,分外沉重,提出给陈杨做轻微记忆清洗。
余迟再次走进病房,陈杨还没有醒来。
病房宽敞安静,余迟坐下,听闻陈杨年少经历的事,余迟胸口像荆棘敛过,钻心刺骨。
因为只看陈杨现在模样,余迟都恨不能对贺坤千刀万剐,但十年前,陈杨无论身体乃至精神状况都糟到极限。
蔺延说:“陈杨是单纯善良的人,哪怕受到伤害也自我谴责,直至精神出问题需要干预。”
对于贺坤——
蔺延理性分析:“他是一个恶人,只考虑自身得失,即便亲手残害别人,也不会为对方垂死挣扎动容,甚至乐于见到他人因他遭受到不幸。”
“贺坤在监狱假装悔过跟老实,评选模范囚犯,目的只为博取好感,这样有天能假释。”
蔺延最后说:“他罪不可赦,哪怕跪地求饶,陈杨都不该原谅。”
余迟眸色深沉,总觉得哪里有一些古怪,蔺延那种精致傲慢alpha,不会平白无故闲聊。检察院对案情保密,蔺延在检察院工作,对贺坤的事说得含有深意,是知道什么?
抑或侦查上发现贺坤有其他轻判条例……
余迟心中不安,联系律师咨询情况。
谈话间,留意到陈杨长睫微颤,有醒来迹象,余迟不再多言,结束通话。
陈杨眼前模糊,还没清醒,怔怔看着床边的余迟,声音微哑:“我听到你跟别人说话。”
余迟不想让他忧虑,找了借口,简单对陈杨说:“工作上的事。”
陈杨怔一下,想起余迟这几天都在医院照料,多少疏忽工作,说:“我这两天好不少。”
“下床活动没问题,”他活泼地抬抬脚,见余迟盯着看,陈杨把脚放回床上,才讲:“你回去上班没事,要不放心,我找个护工过来。”
工作方面,陈杨现在从不闹,很懂事,余迟加班都不会埋怨他。
余迟目前堆积工作多,陈杨提议他上班,余迟并没有顺阶而下。
他轻抚陈杨头发,说:“工作重要,但你现在更需要我,我留下。”
“可以吗?”见余迟颔首,陈杨笑得高兴极了:“你也太好了吧。”
他抬起左手,握住余迟纤长手指,见余迟目光落在他脸庞,神情莫测,陈杨愣神一秒,想起自己脸上的伤痕。
陈杨睫毛顷刻间颤动:“我现在很难看吧。”
要是条件允许,他很想把自己的脸藏起。
“不会,”余迟反应过来误会,他握住陈杨的手,凑到唇边落下轻吻,“你一点不难看。”
陈杨稍作安心,这才抬眸望向余迟,视线碰上余迟,心跳微乱。
余迟认真的模样有种不合时宜的性感,陈杨像被男色迷惑住,说:“你不嫌我难看,现在也都不愿意亲我。”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恶人不是一拳击倒
而是本质上不认为自己犯错
报复心还重= =
第202章 159
【忧虑 下】
余迟闻言轻笑,沉闷的情绪忽然消散大半,他望着陈杨,嗓音动人至极:“我怕你疼。”
“很糟糕吗?”陈杨略显疑惑。浴室没镜子,这几天余迟给他梳洗,陈杨不需要自己动手,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情况如何,但前天脸上又疼又痒知情况不妙。
“今天不痒了。”陈杨抬手摸向自己的脸。
“别乱碰。”余迟及时捉住他的手,“现在没过敏,但少用手碰脸。”
陈杨养尊处优,平时身上哪里磕到青了都需要时间消退。这次伤到脸,他皮肤过白,显得那些伤痕格外刺目。
先前陈杨贴药布消肿引起过敏,这两天吃药,红疹退去,剩一些青印,每次余迟看到都心疼,现见陈杨在意。
余迟看着他脸上青印,很轻地亲了亲。
陈杨感受到他动作间透出的无限爱意,眉眼都跟着弯起,过了片刻,他抬起左胳膊揽住余迟:“我腰都躺僵了,能带我出去晒太阳吗?”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余迟推着陈杨走在林荫小道。陈杨身体虚软,右胳膊打着石膏,余迟怕陈杨行走时体力不支,刚才在病房,余迟蹲下给陈杨套上鞋袜,抱到轮椅上。
不忘给他戴帽子。
陈杨环顾周围,按开水杯喝口水,说:“这家医院挺大,我在住院楼见到标示牌都中英文,他们有外资吗?”
余迟说:“是的,这是中外合作涉外机构。”陈杨那天在巷子晕厥,余迟以就近原则,驱车冲到这家国际医院。
国际医院服务一流,病人不多,路上偶尔遇到穿着病服的人,随身有护工照顾。都是病患,身上有伤,看到陈杨这种打着石膏坐轮椅的也不会指指点点。
所以,陈杨本来介意脸上伤痕,后面察觉没人在意,逐渐放松。
医院大,余迟没瞧地图,推着陈杨从公园出来,有一个小池塘。
对面是停车场。
两辆轿车相继驶出,一辆车身写着“检察”,另一辆黑色豪车。
陈杨微愣,仰头问余迟,“我大哥来过?”
余迟敛回视线,望向陈杨,有一丝意外:“你能认出他车子?”
“他车牌好记。”陈杨又望眼远去的豪车。
似乎不太懂,陈杨又说:“大哥怎么来这?”
余迟蹲下身,与陈杨平视:“他来探望你。”
余迟没说跟蔺延交谈内容,陈杨只听蔺延来探望自己,震惊道。
“不会吧?”
余迟稍怔,反应过来哪古怪,陈杨曾说跟蔺延关系一般,以前在叔叔家蔺延都没搭理他,对他的事不在意。
听闻蔺延探望自己,陈杨才比较新奇。
但余迟并不觉得其中冲突,昨天郑绒来看望陈杨,一见陈杨躺病床上郑绒就哭得不行。
陈杨气质独特,给人温润却有主见的感觉,他跟血腥暴力这类词汇毫不相干,像玻璃瓶中的珍珠,哪怕冲荡在黑海中都稀有瑰丽。
但玻璃瓶破碎,珍珠染尽血色,那种冲击远比其他事物都强烈。
十年前,陈杨情况比现在惨烈,围观者更难无动于衷,蔺延作为监护人替陈杨拒签调解协议,已经摆明态度。
现伤害陈杨的又是同一个罪犯,蔺延会来探望陈杨并不突然,为此余迟说:“这没什么。”
陈杨还是懵,像晴朗天空中见到彩虹,有一瞬间呆滞:“是吗?”
余迟想起这事上他跟陈杨不同频,陈杨甚至不知道蔺延以监护人身份封锁当年的案件。
陈杨做过轻微记忆清洗,对十年前的事模糊,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阴暗部分,通过噩梦转为精神折磨。
陈杨被贺坤绑架后忆起前因后果,可对蔺延印象始终停在大哥冷漠,瞧不上他的思想。
这事余迟要解释清楚,陈杨说不定会对蔺延印象改观。但想到蔺延那幅冷峻姿态,得知陈杨想起过往,反而遗憾没让陈杨彻底记忆清洗,忘却过去,余迟就无法对蔺延存有好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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