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到机会这么爽了一通,贺景延心满意足,还不忘敲打。
“这事儿只有你们清楚,我还不想在公司传开。”他道。
贺景延说得正经,听起来像是不愿意被其他人散播感情动态。
这确实交给本人宣布比较合适,有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大家没有多心。
他们把贺景延想得太正经了,真相往往比常理逻辑要离谱。
贺景延之所以有这份顾虑,是因为老板娘身在公司里,目前都不知道自己是老板娘。
PM还以为贺景延脸皮薄,被大家注意到私生活会架不住。
“一定一定,等下走出这扇门,我们就失忆。”他保证。
这场会议直到零点才散场,林观清还有别的工作,在问谢屿点什么外卖。
谢屿打听组里还有几个人没走,打算买火锅和烤鱼。
“不到半小时就能送过来,你吃吗?”谢屿询问贺景延。
扭头一看,贺景延在玩手机,于是谢屿又去林观清讨论锅底。
Jing:[开完会了。]
Jing再说:[你还想听我模仿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为爱再做一次鸭。]
mī:[哈哈哈哈我就是随口问下,工作辛苦了!早点回家吧!]
Jing:[你能不能打我一下电话?]
刚发完这句,旁边的谢屿选完了菜。
他在贺景延耳边重复:“吃吗?火锅和烤鱼。”
几乎是同一秒,贺景延接起电话。
他对手机道:“亲手包了小馄饨?那你也辛苦。”
谢屿:“……”
对比贺景延的健康食材和爱心夜宵,谢屿沉默了一下,跟着林观清回组里赶工了。
贺景延没和这群单身狗一起拼单,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要是谢屿刚才仔细看的话,其实通话设置有些古怪,贺景延手动关掉了麦克风。
“你说什么?怎么了吗?”纪弥懵懂。
贺景延重新打开话筒:“没什么,确实有点累,现在准备回家了。”
“我躺在床上,看工作群里吵架。”纪弥说。
“他们为什么火气那么大?”贺景延问。
纪弥嘀咕:“有个组的程序很拖,也不太讲理,答应今天做完的事情,今天去问就赖账。”
贺景延道:“保存好聊天记录,不用去管他。”
“感觉他破罐子破摔,我同事也去催过,找了他领导,说明晚肯定能关单。”
纪弥这么描述着,耸了耸肩。
“他没准时做好,后面环节都要往后延,策划和测试就在群里对线,几方人口气不好就呛起来了。”
贺景延道:“这个季度的绩效他估计危险。”
“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别后悔就好吧。”纪弥说。
“干活到那么晚,你饿不饿呀?”他再问,“我给你点夜宵好吗?”
听到清亮的嗓音放软,贺景延怔了怔,随即在车库里停下脚步。
被对方放在心上,这自然是很值得雀跃的事情。
换做其他情侣,又或者换种认识的形式,这时候应该不假思索地挑选菜单,甚至可以到家了一起吃。
然而贺景延却无法这样回应。
不是不可以临时更换地址,他家有多处房产,但自己不想再骗纪弥,哪怕是以迂回的方式。
也不是不能说出御盛湾,纪弥起了疑心找不到更多证据,主动权还在贺景延手上,不至于乱掉阵脚。
可纪弥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走过很漫长的路,他不愿意让人再兜兜转转。
贺景延想到这里,纳闷,之前他觉得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就在贺竞南感动着他们的兄弟情时,听到堂哥“噢”了一声。
贺景延通知:“那剩下来西边的归你,你记得别开错门。”
第 49 章 照片
被发配去采光更差、格局更坏的地方,贺竞南当场凝噎。
尽管他从常理上压根不会去住,哪怕偶尔跑沪市玩乐,也是订酒店更舒服。
附近熙熙攘攘,荧幕的光影照亮了他们半边面孔。
每个人都样貌陌生,纪弥不知道谁是Jing,谁在留意自己。
mī:[是你投的视频吗?你怎么猜到我会来这儿?]
街头偶遇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自己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对方见过自己的照片。
只是四周商厦林立,有不少户外的Led屏,怎么Jing就清楚自己的动向?
思及此,纪弥又左右转了转脑袋。
Jing默认了视频出处,但说:[我不知道。]
纪弥困惑地愣住,随后Jing解答:[所以不管你在哪条街,每块屏幕上都有。]
看到这句话,纪弥仓促停下寻找的脚步。
红绿灯变化了几轮,他迟迟没有挪动,立在那里又看了几眼商场。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Jing与他只隔了一条马路。那位叔叔和弟弟是否能接受他的到来,他能在母亲这边待多久吗?
高中的纪弥觉得害怕,可见到穆颖之后,还是上了那班动车。
“不要去……”
纪弥在心里说,看着年少的自己来到陌生城市。
接下来的情节太过熟悉,同母异父的弟弟抵触他,叔叔当他是空气。
他硬着头皮待下去,夹菜都要看人脸色,写好的作业被撕碎,藏在行李箱里,暗示自己早点滚。
穆颖想过护着他,但全职太太依附于人,没有太强的话语权。
为了不让现任丈夫反感,她吩咐纪弥在家出点力,负责每天接弟弟下课回家。
五点半下课,一直到七点钟,纪弥站得双腿麻木,都没有等到人。
他害怕自己弄丢了弟弟,着急地想找家长,却看到一家三口已经开饭。
“纪弥怎么还没来?”穆颖道。
弟弟说:“不知道他去哪儿玩了,我也没在辅导班门口瞧见他。”
叔叔责怪:“你看到了,他和阿志根本处不来。再说你当时也没讲过,大儿子怎么会要你来养?”
在男人的斥责里,穆颖也对现状感到头疼。
“我能怎么办?他爸一死,他家亲戚就打电话来,通知我在沪市还有个儿子!”
纪弥愣了一会,再听到穆颖说:“怪我有什么用?我都问过了,他们要是报警或者打官司,当然是我要负责啊……”
那天,纪弥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去,叔叔带着母亲去应酬了,弟弟在作业上涂涂画画。
小孩对他的敌意非常强烈,涂鸦上画了人被插着刀,脑袋上写着他的名字。
纪弥视若无睹,倒掉行李箱的纸屑,塞进自己的衣物,梦游般离开了这里。
没有钱坐动车回去,他买了长途车票。
浑浊的空气里,纪弥挤在后排,瘦削的身体紧紧抱住书包。
先是看到日出,再看到沪市的高速入口,听着车内的吵闹,他全程无话。
下车的时候,纪弥踩在地面上险些跪倒。
司机发现他脸色极其难看,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纪弥缓慢地摇了摇头。
见状,司机以为他不要紧,实际上纪弥的额头很烫。
不过纪弥想着,还是让我死掉吧。
回到家,座机铃声响起,这次他听到了穆颖的崩溃。
假期在丈夫和儿子身上受的气,统统转移到了纪弥这边。
“你有没有良心?走掉不和妈妈说一声?害得我找你好久!你要逼得我怎么办?”
纪弥喉咙干涩:“我没想让你怎样……明明是你问我的,你问我要不要跟你回去。”
不止是他茫然,穆颖也陷入困局:“我能不问你么?”
“当时我不知道,原来你想听其他答案,不过现在明白了。”纪弥走神地回答。
他张了张嘴:“不需要找律师防着我,我没想过缠着你……我不用依赖任何人。”
话筒那端没了声响,纪弥却静坐许久。
到底还在渴望什么呢?
一阵盲音后,他垂下眼,木然地摁了掐断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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