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宁马上制止常宜晖:“妈妈!我们根本就不是这种关系,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常宜晖不解:“苏莱说你们在一起买家具,你们不是已经在同居了吗?”
梁策在一旁扶桌大笑,一直安静没说话的江隐终于开口:“感谢您的厚爱。先宁只是在帮助我设计家装,我们没有同居。”
常宜晖看看陆先宁气恼的脸,又看江隐沉静没有波澜的神情,露出可惜的表情:“噢,你们还没进展到这一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陆先宁要气死了:“不是还没进展到这一步,是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再自己脑补什么奇怪的大戏了!”
一旁华晴却看着陆先宁,转过头认真问江隐:“这就是你拒绝我,一直不愿意真正接受我的原因吗?”
其余三人露出震惊的表情。江隐站在一身婚礼礼服的华晴身边,恍若如一对璧人。
江隐答:“我们不合适,华总。贝曼先生才是最配得上你的优秀男性。”
华晴一笑,笑容艳丽不可方物,含着一丝嘲讽和悲哀:“也是,总之你是不喜欢,自然有千百个拒绝我的理由。江隐,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也像我这样一次又一次被拒绝真心,那时候的你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华晴走后,四人陷入古怪的沉默。
陆先宁小心开口:“学长,你别把华晴姐的话当真,她肯定是说气话。”
江隐忽然开口:“我想和陆先宁单独聊聊,可以吗?”
陆先宁愣一下,常宜晖忙说:“当然可以。”
她推着好奇的梁策走了,留下陆先宁和江隐。庭院里人多,江隐走向不远处更安静的人工湖边,陆先宁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他原本也想主动与江隐道歉,为两年前梁策对待他的恶劣态度。他知道梁策是因为宠爱他这个表弟,所以为江隐对待他的疏离态度不满,进而认为江隐“迟来的”关心是虚伪。
陆先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江隐为什么想联系自己。是得知了他的父亲去世,所以担忧他吗?
即使从前他对待江隐的态度多么自以为是,即使他们的最后一面以无法收场的方式结束,连道别都不曾有过。
江隐是那么骄傲的人,他的自尊却被如此地轻视了。
湖边的树林挡去了寒风,陆先宁有些不安,主动开口:“学长最近工作还很忙吗?”
江隐答:“还好。”
陆先宁努力想话题:“嗯,要注意休息。小宋哥说你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睡眠时间太短了。”
“固定习惯就好。”
两人又沉默一阵,陆先宁小心道:“学长,刚才我妈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误会了。”
江隐却说:“我和华晴也只是单纯的工作往来关系。”
陆先宁傻乎乎地杵着,心想那当然了,人家姐姐都结婚了,你俩还能是个怎么关系。虽然华晴那边似乎还余情未了。
他这么想着,就没头没脑地问出来:“学长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江隐看向他。他的目光很静,陆先宁却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晚上,两人之间一触即燃的热度,亲密的距离,伴随迷乱的醉意。
陆先宁忙给自己找补:“你看,你这么好,多少优秀的人爱慕你,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太过忙于工作,偶尔......”
江隐忽然道:“陆先宁。”
陆先宁闭上嘴。江隐站在与他一步远的距离,这距离充满克制和礼节,一如江隐对待他的态度。
“那天晚上我很清醒,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思考。”
“如果到目前为止你还可以接受,那么我就尝试着继续。如果你感到讨厌,我会停止这一切,并尽量避免出现在你面前,不打扰你的生活。”
陆先宁茫然心想自己原来不止听力下降,连脑子的信息处理能力也变差了,不然他怎么都听不懂江隐说话。
“怎、怎么会?你从来没有打扰过我的生活,明明是我一直打扰你。”
江隐没有回应他的答非所问。他的态度太过镇定,仿佛在与陆先宁进行一场筹备已久的熟练谈判,甲方两手空空,一头雾水;乙方镇定自若,万事俱备。
“我会等你的答复,在这之前不会有任何冒犯。当然,我希望你的答复不会太慢。”
“陆先宁,一切由你决定。”
第18章
陆先宁回到家时,宋竹柏正在家里和宋大奖玩。他最近难得有空休息,见陆先宁回来,与他打招呼:“小陆,婚礼上好玩吗?”
大奖主动过来迎接他,陆先宁蹲下来抱住狗脑袋,身子一歪,抱着狗躺在地上。
“唉,怎么往地上躺?”
家里有地暖,陆先宁把脑袋埋在狗身上。宋竹柏过来摸摸他的头:“怎么了?”
陆先宁有气无力地:“没事小宋哥,我就是玩累了。”
“我抱你回房里躺着?”
“不用啦,我就这样抱着大奖,很舒服。”
宋竹柏摸摸他的头发,起身走了。宋大奖乖乖地被他抱着,大狗的身体暖热,毛绒柔软,贴着陆先宁的胸口,让他空落落的心有一丝坠在实地的感觉。
陆先宁努力地在脑海里去捡记忆的碎片,希望从回忆里找出江隐在意过自己的蛛丝马迹。
但所有关于过去的细节在他的脑海里几乎都变得模糊了。自从做过脑部手术,他的记忆就在逐渐变差,即使后来把肿瘤全部切掉了,被影响受损的脑部区域也无法完全恢复正常功能。
他现在是一个记性不好,几乎没有听力,还面临着复发的潜在危险的人。
陆先宁从地上坐起来。宋大奖围着他转,好像嗅到人类的情绪变化散发出来的气息,狗轻轻蹭他的脸颊。
陆先宁自言自语:“我应该拒绝他,对不对?我知道,我应该拒绝。”
陆先宁大概三四个月会去医院进行复查。今天常宜晖和梁策一起陪着他,抽血打针,照核磁共振,打照影机,做完复查后与医生聊了一阵。
陆先宁的原主治医生阿什莉就职于利尔茨的神经外科医院,现主要负责的医生则是阿什莉的学生贺白,裕市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师生在陆先宁的病情上一直保持沟通。
检查结果出来后,贺白拿着陆先宁的MRI结果仔细看,问陆先宁:“回国以后出现过症状吗?”
陆先宁答:“还是一样,听不清。记忆力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差了,我习惯把很多事情都记在本子上或者手机里,不影响生活。”
“嗯,保持得很好。头疼头晕过吗?走路稳不稳?”
“没有,走路很正常。”
常宜晖问:“贺医生,我看片子上这个地方,你们说的囊腔是不是还在?”
贺白答:“就像老师之前说的一样,肿瘤切除了,但腔隙还在。一旦先宁出现头疼头晕的症状,就要立刻来找我进行手术。”
梁策问:“他这个瘤子切得很干净,应该不会再复发了吧?”
“复发的可能性比较小。”贺白面容温润,说话时语气和缓:“今年是第六年了,先宁的术后恢复很好,但还是需要注意平时的状态。”
贺白强调陆先宁一定要注意头疼和走不稳的症状是否发生,这件事每次复查时他都会和陆先宁提起。好在这几年里陆先宁一切还算正常,病既没有复发,也没有恶化。
离开医院后,常宜晖思来想去,说:“要么我还是留在裕市吧。”
陆先宁:“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需要有人照看,我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国内,太不负责。”
陆先宁一笑:“妈妈,我自己难道不会照顾自己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常宜晖犹豫:“但是......”
“你定期给我打电话不就好啦。”陆先宁满不在乎道:“你要是天天围着我转,我还不自在了。你过好你的生活,对你自己负责,就是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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