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邃一手圈着他的腰,一手在他手臂上试探着温度,“要拿出来看吗?但要先穿件衣服。”
寒邃将他转了个身子,面对面低头看着他。
他刚才站在门口看向北一一遍遍拧下密码的时间里,后知后觉,向北一这阵子的稀奇古怪应该是在试探他。至于具体是试探什么,寒邃不是很清楚,但不影响。
不管试探什么,都说明向北一有放下戒备的倾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乐见其成的事情。
寒邃问完,向北一抬起头,看了他许久,然后推开了他的手,转身出了书房。
寒邃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向北一这阵子对于他的触碰基本都是拍,还挺用力的那种,但刚才这一下是轻推,力气很小。
寒邃抬脚跟上他回到了房间。
根据向北一这段时间的古怪行为,寒邃推测他应该不会马上上床睡觉,于是转身去衣帽间给他拿了一件厚衣服过来,但等他过来的时候,却见向北一已经躺进了被窝里。
背对着他这边侧躺着,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来半个后脑勺,但没有像平日那样把自己卷成蚕蛹。
寒邃看了几秒,把手里拿着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也上了床。
从向北一找来两床被子的这段时间,向北一睡觉前都是一条蚕宝宝,寒邃想抱他的话要么连被子一起要么等他睡着了自己钻出来。
寒邃半倚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向北一的后脑勺,然后欠身进他被子里,罕见地没有被拍回来。
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是商人的本色,寒邃伸手将他捞进怀里,低头打算吻他,但很快动作便停住了。
怀里的人眼睛眯着一条缝,从里面透出来的满满的全是困意,像跋山涉水过后终于能够卸下行囊的人,整个面容都被疲倦所占满。
向北一被他翻过来,可能是他脸上的头发让他发痒,他缩了一下脖子在枕头上蹭了蹭,然后又看了寒邃一眼就再次合上了眼睛,接着逐渐陷入沉睡。
这是人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状态。
这对于在他面前的向北一来说算是很反常的一种切换,至于具体原因,寒邃一时半会的更没有头绪。
他静静地看着向北一又合上的眼睛,看了很久,一直到向北一的呼吸变得绵长,才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而后抚摸着向北一的脸庞,微微地勾起了唇,不知道想明白过来什么,眸色微暗,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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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寒邃醒来的时候,发现怀里的人还在睡着,双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无意识地半捻着他胸前敞开的睡衣, 呼吸平稳绵长,睡得恬静,寒邃欠身扯滑下去的被子时他也没醒。
寒邃把向北一脸上散落遮挡住他眉眼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静静地看着。
凉秋的晨间,从窗户泄进来的光线并不是暖色调的,反而泛着一些寒,落在向北一的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很清透,以及……可口。
寒邃低头凑近在向北一的额头亲了亲,圈在他身上的手也微微的用力紧了紧。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时光像是被熨烫过,平滑柔和,心也是宁静的,唯一的愿望是将此刻无限延长,天荒地老,没有尽头。
以至于,在向北一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寒邃那双他一直都看不清情绪的眼眸里盛满的全是柔和,像被柔顺剂浸泡过的羊绒衫。
这种仿佛冬日里,小猫躺在毛毯上晒着太阳的暖融融的感觉对于向北一来说,有些奇怪,很陌生。
“醒了?”
向北一又被圈紧了一些,两具身体没有任何缝隙的嵌合着,所以男人晨间的感触清晰明显。
向北一有反应的时间其实很少,平时如果不是后遗症,他基本上不会起立。但今早,寒邃确定他没有后遗症发作。
寒邃眼眸暗了暗,往向北一那边压了压。
向北一有点像是睡懵了,目光落在寒邃的眼眸里,一错不错的,直到寒邃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有了一丝反应。
他先是下意识的双手搭上寒邃的肩膀,然后用力往上推去,但接着他动作突然一停!瞳孔来回收缩。
“小北,别怕,我帮你。”寒邃wo着他动了动。
向北一的身子随之猛地一抽,眼尾瞬间染上红晕,被人掌控命脉的陌生滋味让他挣扎的动作愣住,但很快,他就像一只被按住胸骨的皮皮虾,手脚并用的想要翻身爬走。
寒邃看着他脸上的红晕,体内的火就已经烧了起来,尽管在用力克制着,但此刻放开向北一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他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进一步也没退缩,以至于场面有些像他在单方面欺负一只炸毛的小猫。
“放……”
突如其来的,很不清晰的、很小声的一个单音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僵持,两人都随之一愣。
紧接着寒邃先有了动作,他的注意力从向北一身上的晨间反应移开,捧住向北一的脸。
向北一看着寒邃眼里一股罕见而陌生的、若隐若现的、纯粹的热流。
又大概隔了三四秒,向北一才缓慢地回过神来,然后后知后觉,他刚刚……发出了声音。
此刻,悬在他上方捧着他脸注视着他的人低下来吻他,动作间与平时相比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咬在他唇上的力道大了很多,他有些疼。
但寒邃捧着他的脸,手像两根钢筋做的机械手臂将他固定着,他动不了,只能用手推他拍他,隔了好一会儿寒邃才松开他。
向北一抬手擦掉唇上的湿意,别开寒邃又伸过来的手,从床上坐起。
寒邃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沉而重。
向北一移开视线,对于刚才发出来的那一个单音,他心里的波动不算多,反而好奇哑巴是不是转移了,因为旁边的人看起来是想说话的,但一直没见有声音。
就这么过了好挺长的几分钟,向北一才听到寒邃说:“小北,你,可以说话了。”
向北一看到他一眼,两秒后下了床走进了浴室。
他关上门站在洗漱台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向北一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
后遗症没有发作,意味着这是他的正常生理反应。但即使明知道正常,他还是会先入为主的感到难堪,他做不到像寒邃那样坦然。
门外没有传来声音,寒邃也没有进来找他,相对来说他也得到了一点平复心情的空间。
向北一在洗手台前站了很久才从那股难受的劲儿里缓了过来。
然后发觉,自己感到难受的点,居然不是寒邃碰了他那里,而是自己起了正常的反应。
所以,足以证明,他心里对于寒邃的所有推论是消除了吧?或者说是偏见。但向北一不是很喜欢偏见这个词。
因为虽然这阵子的种种事情表明他先入为主的关于寒邃的揣测有些错误,但至少也都是有依据的。
向北一皱了皱眉在心里给自己辩论了一番,然后再次用冷水洗了一遍脸。
拿毛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向北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了张嘴。
但……没能发出声音。
他又试了几次,结果还是没有改变,仿佛刚才他在床上发出了那一个音是他和寒邃的幻觉。
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失望,向北一心里对于自己可能依旧还是没法说话的事实没有太大感觉。
他刷完牙洗完脸走出浴室,看到寒邃还没有下床,半靠在床头上,手里拿着手机,看到他出来就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向北一把心里残留的那点难堪压了下去,错开视线走去了衣帽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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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连续着好几天,向北一都试着发音,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与此同时,他发现,寒邃跟着他的时间又变长了。
在那天晚上之后,向北一确认自己没有那么抵触寒邃了,真正的能够以一个相对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他,也认真看待那个机会了。
但还是不怎么适应这种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状态。
向北一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人。那把椅子还是寒邃从餐厅搬过来的,与整个花房清新的格调有些格格不入,他再穿着一身黑靠在那儿,更显得不伦不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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