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小北。”
寒邃说着,拇指抚过他的侧脸,又勾了勾他的下巴,从落地窗的倒影里看上去有点像在撸小猫。
向北一偏开头,躲开寒邃的手,面色冰冷,忍不住在心里嗤道:我有资格生气吗?我是在生气吗?我哪敢?
我没钱没势,还被关在这,和花园里的土没区别,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我活要我死,要我当狗、当玩具还是人,不过您一句话的事,我听之任之,我哪敢生气?
但向北一没想到,寒邃居然恬不知耻地玩起了文字游戏,他说:“条件里是我不可以上你,我刚才没有不是吗?”
呵,说得像有天大的区别一样。按这逻辑,出轨的人被捉奸在床的时候,只要没进去就不是出轨了?
卑劣无耻,巧舌如簧,仗势欺人。
但紧接着,寒邃下一句话就让他无地自容。
“男人有生理反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要觉得难堪,更何况你……。”
似乎是预知到了寒邃要说什么,向北一觉得胸口像被扔进去了一根燃烧着的火柴棍,瞬间点燃了里面蒸腾的火气。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那一瞬间气势如虹,仿佛他下一秒就能把寒邃揍翻,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站起来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了寒邃几秒,接着转身去拿了一套新的睡衣,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两下,然后进了浴室锁了门,全程没有再看寒邃一眼。
寒邃捻了捻手指,一直看着他关上门,然后弯着唇垂下眼眸。
挺好的,没那么怕他了。
-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向北一想要开口说话的欲望前所未有地达到了最高峰。
以至于心理医生私下联系了寒邃,让他不要给向北一压力,说他声带是没有问题,他是心理的原因,压力越大越难有效果。
当时挂断电话后,寒邃还怔愣了很久。
很早之前就知道是心理问题,急不来,也不能给他压力,所以在发现向北一抵触心理医生之后就没有再着急着给他安排了。
回国的激励?还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天寒邃推掉了应酬,提早在傍晚的时候回了庄园,但没见着向北一。
“他呢?”寒邃找来管家,疑惑地问。
“在楼上……”管家有些欲言又止,“……学说话,一天了。”
寒邃于是上了楼。他站在向北一房门前敲了三次门后没得到回应,于是直接按下了门把手。
但门反锁了。
寒邃心沉了沉,下楼找来钥匙。他打开门的时候,心里松了口气。
向北一坐在桌前,头上带着一个全包耳机,背对着门口,并没有发现他进来。
寒邃关上门,站在门背后,看着他学着电脑屏幕里的人,拿食指抚着自己的喉咙,微微后仰的着头,似乎是在寻找发音的部位。
寒邃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然后走近,摘了他的耳机。
向北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连忙抬头,发现是寒邃后,咽了下干涩的嗓子,把心脏重新装回去。
但寒邃的眸光却突然变暗了很多,他盯着向北一变得深红的脖子,抬手合上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向北一被他突然变得很冷的气息变得僵滞了一瞬。
“别看了,你声带没有问题。”寒邃的声音有些冷。
但向北一在心里想,他也没有说他声带有问题……
寒邃将他从椅子上拉起,就在向北一站直起身的时候,寒邃突然看见他右侧锁骨下方有一块紫色一晃而过。
他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站立好,挑开了遮住那一处的衣服。
深紫色冒着血点子,没有破皮,是被摩擦出来的痕迹。
“怎么弄的?”
向北一避开寒邃的视线,把衣服拉好。
是网上说的偏方,按一按有利于发音。但向北一不打算和寒邃解释,也解释不着。
他看到寒邃似乎在深呼吸,于是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寒邃盯了他几秒,然后吐了口气,突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向北一被他勒得很疼。
“实在想回去,等过阵子我忙完就回去,没有条件了。给自己一点时间,你有什么需求或者想说什么,可以写字和我说。”
向北一闻言思绪被拉停了下来,他原本并没有抱期望寒邃会让他回去……他以为即使他能说话了,寒邃可能也会有其他理由或者直接不给他走。
他急切地想说话,只是想……骂人,偷偷的,和小草、和小花,和小鱼、小猫或者小狗。
自从知道他和寒邃以前的事情后,他心里就渐渐地积攒起了越来越多的无语和火气,最近更是空前的多,而他没地方宣泄。
写日记,怕被发现,写进小说里,他不确定寒邃会不会看,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偷摸说话的时候不会被听到……
耳朵被压在寒邃的心脏上,耳膜随着他心脏的跳动而鼓动着,感觉很奇怪,向北一想偏头躲开一些,但寒邃手掌压得紧。
他无奈作罢,心道寒邃又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
随即他脑袋里又蹦出来一个可能有些歹毒的想法——他内心里积郁的东西基本都来源于寒邃,特别是那张嘴。如果他一直没法说话,那把寒邃毒哑了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吧。
寒邃不知道他脑子里正思索着些什么,低下头发现他在出神,完全是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模样,也不像是因为回国而发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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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寒邃没给他上楼,拉着他在庄园里绕了好几圈。
向北一最后实在走得累了,于是在草坪上一坐,不动了。
寒邃回身看他,没有催促,站着静静地等,在心里回想向北一这段时间的变化。
林洋说他编造谎言就是在作死,但照目前来看,显然是个错误的结论。
一切都在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着,向北一不再恨他,虽然讨厌他,但明显已经习惯他,现在正在往接受他的趋势进行着,这些天的种种迹象更是表明他没有那么怕他了。
继那天晚上腾地站起来拿一下,第二天都敢抱来两床被子赶他下地了。
寒邃看着草坪上的人,微微勾了勾唇。
只要最近这几年,他想不起来那些事,在这期间,让他爱上他,离不开他。到时候,即使他记起来,也不会太难收场,更别说极大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一场他注定是赢家的豪赌而已,怎么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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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几天,因为寒邃看得紧,向北一没有再四处找偏方给自己‘治病’,每天照着心理医生给的建议做完之后就在百般聊赖地消磨时间。
他的小说已经确定好大纲,但是并没有开始落笔,他也不急着更新。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花样发呆。
望着天空发呆、坐在后花园里对的小花小草发呆或者在水池边看着小鱼发呆。
这天,他正躺在前院里新安装的秋千上带着耳机看书,突然他的余光里出现了一双橙色的高跟鞋。
他偏头视线往上,看到了那个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寒邃的……原定结婚对象。
在这里看到这个女孩向北一感到很惊讶,他合上书本从秋千上起身,面对着女孩的明媚笑容,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很不知所措。
“ hi! Im Julie. ”
向北一移开和她相对的视线,望了望她身后,大概十米外有裴执的身影。按理应该回应一下对方,但他心有余,力不足。
接着又听对方用很不标准但尚且能让人听懂的腔调说:“我的中文名字叫美女,也可以叫我小美。”
“……”她的中文名字和她的中文一样糟糕。
向北一心里的无措被冲散了一些,眨了眨眼睛,重新看向看着眼前的女孩。
觉得,好像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上一次她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童话里的公主。
但现在……向北一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外形依旧是高贵的公主,但感觉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调皮捣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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