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勾唇笑了一下。
而他手里那枚莫比乌斯环形状的戒指也已经做好,他走过去,坐到江序面前,说:“你要不试一下?”
江序抬头:“?”
这还能帮忙试。
不过陆濯做的那枚莫比乌环形状的戒指确实好看,简洁又大方,连转接面也抛磨得细致。
也不知道是哪个普通朋友,值得陆濯这么用心。
江序赌气般地接过戒指,往左手中指上一戴,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还很好看。
江序心里顿时更不爽了,生气地就想要拔出来。
结果一拔,没拔动。
再拔,还是没拔动。
又拔,依然没拔动。
怎么戴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想拔下来的时候就在关节那儿卡住了呢?
江序急得想要再用力,陆濯却已经按住了他的手:“摘不下来就不用摘了。”
“可是这是你送给你朋友的!”
“嗯。”陆濯不否认,“所以你就当欠我一个普通朋友。”
“?”
这也能欠的?
看着江序表情懵懵的像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陆濯忍不住低头又笑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拐卖小孩儿的大坏蛋。
“所以既然你都欠我一个普通朋友了,那是不是应该再帮我一个别的忙。”陆濯看着江序,说得非常认真。
以至于江序一时脑袋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又欠陆濯一个普通朋友了,就愣愣道:“什么忙?”
“我在家里给我那个普通朋友准备了点儿东西,只不过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忘拿了,你帮我回阁楼取一下怎么样?”
这里离家里也不远,取倒是可以帮忙去取一下。
“那你呢?”
江序对陆濯几乎是毫无防备和怀疑。
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陆濯心里软得不行,他轻轻地摸了摸江序的脑袋,笑得温柔:“我还要给他准备一个更好的礼物。”
陆濯说着这话的时候,看向江序的那双眼睛,柔软得像是在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而江序看着那双漆黑眼眸里小小的两个自己,心里一怔,就好像平时看惯了的冰川在突然之间就冰消雪融,春暖花开,毫不掩饰里面的珍视和喜爱。
这种他几乎没有在陆濯眼神里看到过的纯粹而直接的喜欢,让他在那一瞬间心脏重重一跳,然后突然就乱了所有的思绪节拍,甚至不敢再直视陆濯的那双眼。
像是再多看一秒钟,他就再也藏不住心里所有的喜欢。
“那,那,那,行!我先回去帮你拿东西!你把具体放的位置微信发给我!”
江序说完,抄起自己的背包,往路边一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落荒而逃。
完了完了完了,肯定是他昨天晚上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被陆濯发现了什么。
不然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和自己买情侣装。
还带自己出来玩。
甚至还反复给他强调他有一个很好的普通朋友,肯定就是为了让他吃醋不高兴然后反目!
反正他以前陪家里阿姨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一方发现了另外一方的心意,打算体面拒绝对方的时候,就会带对方去完成他的愿望,再直接婉拒,老死不相往来。
陆濯肯定是发现了他的心思了,也知道他的秘密了,但又觉得他们现在不能在一起,所以就带他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再告诉他他们不合适。
肯定是这样。
陆濯今天那些奇怪的行为和暗示都解释得通了,他就是想当一个胆小的缩头乌龟!
江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掩饰了这么久,就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当陆濯的同桌,就让这个胆小鬼一辈子当他的“普通朋友”就好!
江序想着,气呼呼地下了车,打开杂货店的门直奔二楼阁楼。
然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生生顿住。
秋日的南雾总是黑得早,不过晚上七点的光景,夜色就已经沉沉笼罩住了整个城市。
繁华地区的路灯和霓虹尚还喧闹,棚户区的夜晚却裹着山间夜色,暗得黏稠。
更遑论这间只有半扇窗户的小小阁楼,还合着百叶窗帘,更应该被黑暗全然吞噬,投不进一点儿光的缝隙。
可是此时此刻却星星点点地浮游着漫天星辰,像银河温柔落入人世,缓缓流淌地将他包围。
而银河的正中间,是放在床上的,那个原本属于他,现在却属于陆濯的糖果盒子。
他收紧了指节,缓步向前走去,几乎是屏住呼吸一般地轻轻掀开了盒盖。
盒盖下依旧是那些陆濯尘封多年的暗恋的秘密,只是里面多了一张纸。
那张纸上用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写上了整整一百句的对不起。
所以陆濯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难道陆濯真的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打算彻底放弃。
江序不敢细想,也不敢再多想。
直到身后响起温声一句:“我记得你说过太阳,月亮,星星,还有煤油灯,只要是亮着光的东西,你都喜欢。”
江序才转过身,回过了头。
陆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看着漫天萤火虫里的江序,浅淡笑了一下:“虽然可能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当太阳,当月亮,当星星,但是既然你不喜欢飞蛾,那我觉得我可以试着当一当萤火虫,所以昨天晚上就去捉了一些。还好虽然已经秋天了,但还在九月,它们还没有完全藏起来,也不算太晚。”
不算太晚。
是什么意思?
江序还是不太明白,或者说他有些不太敢明白。
陆濯像是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是单肩背着书包,步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他一个盒子,问:“要不要打开看看。”
那个盒子分明就是刚刚他们在黑市做的那个盒子。
黑色的暗纹融入夜色之中,萤火虫的莹莹光亮则温润地照进了玻璃盒里的那朵花。
或者与其说是花,不如说是一团已经完全枯萎并且蜷缩起来了的植物。
看上去有种萧瑟的美感,却怎么也不像一个好的寓意。
江序再次抬眸看向了陆濯。
陆濯说:“这是耶利哥玫瑰。”
“玫瑰?”
江序忍不住发了问。
会有这样子的玫瑰?
陆濯点了头:“他的名字的确叫耶利哥玫瑰,不过其实是卷柏植物,还有一个名字叫复活草,或者风滚草。”
“风滚草?”
“嗯,因为他没有可以停靠的地方,只能一辈子跟着风去寻找水源,所以叫做风滚草。也因为他看上去太平凡,平凡到像是泥土和枯草一样,所以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但他始终会跟着风的方向去寻找水源,哪怕因为沙漠的残酷,他已经失去了98%的水分,濒临死亡,可是他也从来不会放弃追随风和水的脚步。”
“而且无论他看上去有多绝望,多困顿,多悲哀,但只要他重新遇见了水,他就会再次活过来,永远不会放弃希望,也永远不会放弃追寻,是我认识的最勇敢和最顽强的植物。所以我才觉得我应该把他送给你。”
陆濯说着,看向了江序。
江序却还是微怔:“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盒子不是送给你那个普通朋友的吗?”
陆濯轻笑了声:“嗯,原来是打算送给我那个普通朋友的,但现在不想送给他了。”
江序没懂:“为什么?”
陆濯认真答道:“可能因为我不想再做胆小的臭东西,也不想再说一百句对不起,更不想辜负他的异国恋笔记。”
异国恋笔记?
江序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羞愤地涨红了耳朵:“陆濯!你......”
“我爱你。”
“?”
“我爱你,江序。”
陆濯在那一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平静地打断了江序的话语。
没有任何华丽的语言,复杂的修辞,激动又失态的论证和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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