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乔强撑着对他笑:“别这么说。你再这样,我就会内疚了。”终于笑容也没支撑太久,他垂下眼皮,“但喜欢一个人不是羞愧的事,是吧。”
徐开不说话,他也说不出来,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心乱如麻。
夜风轻轻吹着,也吹不走这凝重的气氛。两人也没有更多可说的,就这么尴尬又难堪地沉默着。
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陈砚乔说:“我给你叫了车,你先回家。先整理一下自己,也别太在意我说的话。我说出来不过是想断了自己的念头,给你添了烦恼,很抱歉。”
“不,没有。”
“先走吧。”
车子载着徐开离开,即将转过街角时,徐开回头,陈砚乔还坐在那长椅上。
他久久地坐在那里,往常总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一个人,徐开也看见了他如此沉重的悲伤。那伤感也变成一块石头,沉沉压在徐开心上。
第11章 宝贝疙瘩
两米长的黄花梨办公桌,三面雕着繁复的百骏图。桌子后面是一面墙的明式博古架,架子上摆着各种瓷器古玩。长桌和博古架中间,坐着一个庄重严肃的中老年男人。长桌外面,是规矩站着的陈砚乔。
男人低头翻手里的文件,没翻两页,就把文件夹一把掀在陈砚乔身上。陈砚乔不躲不闪,文件夹撞在他身上,里边的纸张散落一地。
他蹲下一张张捡起来,重新夹回去,不解问道:“怎么了,爸,报告有什么不对吗?”
陈开年眉头竖起,每一条竖纹里都带着隐忍的怒意:“谁写的?”
“何经理写的啊,有问题?我打电话叫他来。”陈砚乔说着开始掏手机。
陈砚乔明知道糊弄不了却依然选择糊弄,这让陈开年的怒意更盛,抬手便操起一只笔筒砸在他身上,里边的笔又滚了一地。陈砚乔只好把手机塞回兜里,继续蹲下捡笔。
陈开年的责骂劈头而下:“我让你去公司是干什么的?一个季度报告你也让下边的人写,公司的情况一问三不知,”陈父从办公桌绕到陈砚乔面前,布鞋踩住他正打算捡的钢笔,“你以为我不知道,公司里根本不见你人影,你就这么给我管理公司?”
陈砚乔放弃了捡他父亲脚下的钢笔,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回他桌上,嘟哝:“您别让我去公司不就完了。”
“啪”,结结实实的一耳光落在陈砚乔脸上,陈开年气得嘴角发抖,反问他:“我能不能当没你这个儿子?”
陈砚乔低下头,咬着嘴角,他还说不出那个“能”字。
数落还在继续:“二十大几的人,一事无成,成天吃喝嫖赌,你像什么样子?你哪点像我陈开年的儿子?哪点像你大哥?你对得起你妈?我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陈砚乔嘟哝:“没有嫖和赌。”
“我该夸夸你是吧?”陈父瞪眼,说起来更是气,“你跟那些男的,啊,一天天的,啊,鬼混。你说你像个什么样子,你还是不是个人,有没有一点人格和尊严?”
他是个同性恋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唯独父亲不接受,还特别反感,总想着让他改。这些话,陈砚乔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他也不能捂住他爸的嘴,只能暗地里翻翻白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开年明知道这小子油盐不进,却还是越说胸膛起伏得越厉害,自己把自己气得够呛:“怪我小时候揍你揍少了。我告诉你,三十岁以前,你必须给我把婚结了。”
“我不会结婚。”
“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就给你把话放在这里。”
陈砚乔顶嘴也顶得颇有耐心:“爸,你这话放在哪里,我都不会结。”
“……你……老子我今天是治不住你……”
正当陈开年气得发疯,就要去取博古架中间竖着的檀木条揍陈砚乔一顿,佣人敲开门,说大嫂带着孩子过来了。
陈砚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叫的救星好歹是赶来了。
陈家小孙子才四岁,直接推门进来,叫着爷爷,一溜跑来抱住他的腿。
陈开年被幺孙这么一闹,也没有教训这不成器的孽子的心思,抱起孩子:“豆豆今天怎么过来了啊。”
孩子偎着他,奶声奶气地撅着嘴:“我有点想你。”
老头顿时眉开眼笑,脸色由阴转晴,拿下巴去扎小孩的脸:“爷爷也想你。”
大孙女已经是十来岁的少女,进来站在门边,规规矩矩地问候:“爷爷好。”
“小安也来啦。”
大嫂跟在俩孩子身后进来,把老头怀里的孩子抱下来,从包里拿出腰带:“爸,这是上次说的护腰带,戴上能缓解腰痛,据说效果很好,我帮你戴上。”
陈开年站起来,把后腰露给儿媳:“你费心。”
“费什么心啊,这不是应该的嘛。”
“乔墨呢,在公司?”
“他出差了。南边那笔工程款出了点问题,他过去处理,说是后天能回来。”
陈开年点了点头,嘴上又说:“让下边的人去就行了,他该多花点时间陪你跟孩子。”
“我和孩子什么时候都能陪,公司的事要紧。”
陈砚乔见缝插针:“爸,嫂子他们来了,我去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陈开年瞅他一眼,不耐烦地:“赶紧滚。”
陈砚乔麻溜滚了。从书房下楼,他长舒一口气,还好嫂子来得及时,让他免了一顿打。这个年纪了,还要时不时地挨老父亲的打,也够没脸的。幸亏他脸皮厚。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个大哥,比他大一轮。大哥对他很好,只是年龄差太大,两人不太像兄弟,大哥有时像另一个长辈。
大哥结婚早,他十几岁时,这位嫂子就进了他们家门,几乎也是看着他长大的。都说长姐如母,长嫂差不多也相当于半个母亲。总之,从小到大,家里他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位嫂嫂。
去厨房打了个招呼,陈砚乔信步踱到院子里,捡了张躺椅躺下,晒着太阳,拿桌上的水果吃。
躺了一会儿,头顶的阴影盖住他的脸。陈砚乔抬起眼皮,看见陈梦安站在一旁,对他伸出手。
陈砚乔从桌上拿了个橙子放在女孩手上。女孩将橙子丢回他怀里:“你就这么打发我?要不是我跟妈妈来救你,爷爷说不定又要拿棍子打你了。”
被老的教训完,还要挨小的教训,陈砚乔坐起来,拧着眉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套架子鼓。”
“找你爹要去。”
“我爸忙,我妈不给我买。”
“你妈为什么不给买?”
“她不喜欢我玩鼓。”
“那我也不能给你买,平白无故送你一套鼓,你妈妈肯定知道是你找我要的,到时候还得骂你。”
陈梦安显然对此有所准备:“快六一了,你就说是送给我的儿童节礼物。”
陈砚乔瞅着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觉得家人里只有她最像自己,莫名有种亲切感:“十多岁了还过儿童节,害不害臊?”
“不到十八都是儿童。”女孩突然把手放在他肩上捏起来,讲理不成,开始撒娇,“小叔叔,给我买嘛,你对我最好了。”
陈砚乔又躺下了,享受着侄女的“服务”:“刚被你爷爷骂的,头也有点疼。”
陈梦安手指挪到他太阳穴上轻柔:“舒不舒服?”
俩人刚达成“秘密协议”,大嫂高秋怡从屋里出来了,把孩子打发开,院子里就剩下她和陈砚乔两人。
“我爸又说我什么了?”
高秋怡笑:“你还知道爸会说你啊。”
“他把我叫回来,不就是气不顺,想找人出气么。”
高秋怡瞥他一眼:“你真当爸跟你似的闲啊。”说着叹口气,“爸年纪大了,还不是想你早点熟悉家里的生意,到时候好把公司都交给你。爸对你是有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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