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余世华来说,或许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就是把两颗心剖出来面对面地摆着,不需要什么道理和条款。但对于我来说不是,我更倾向于用一种经营模式来对待它。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越来越暴躁了。
他把我供着当白月光这事我是早就知道的,但那个时候他也没这么暴躁,肯定得是有别的理由,那就是他真正跟我在一起之后开始发现我的恋爱模式跟他的不一样,他就有点急了,也一直没法儿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不能怪他,当然也不能怪我,全怪那群黑社会,没那堆破事的话怎么会有我俩这堆破事。
辣鸡黑社会。
归根结底都是黑社会的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人就容易胡思乱想,我乱想了一通,也没睡得很沉,朦胧间感觉有人坐在我旁边,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那个人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想这是余世华,但我不能睁开眼睛去看他,因为我俩现在无话可说,气氛就会很尴尬,他可能就会直接走人,或者我拖着病躯跟他吵一架,然后他走人。
那我不如装睡。
我装着睡,听他喊护士换水,顺便瞎叨逼地质疑药是不是有用,怎么我打完好几瓶了还没精神。我估计要不是他长得帅,护士是懒得理他并且还要赶他走的。
等护士离开后,他突然笑了一声,说:“你肯定发朋友圈是只对我可见的。”
看破不说破啊亲!不要拆穿我,很尴尬的!
他说:“我来了你又不理我。”
你都这么拆穿我了,我现在理你真的会特别尴尬!
他低着头,额头挨着我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背,轻声说:“这样也行,以后你有事还是能随时喊我过来。我发现这样比较好,你跟那些人在一起才特别高兴,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但你跟我在一起就连笑都笑不出来,经常不高兴。”
我:“……”
我意识到,我他妈的就快要玩脱了。
王八蛋余世华,追我这么多年也没说放弃,睡完我之后就隔三差五要找机会甩掉我,什么鬼,果然是得偿所愿了。
我跟你讲,这样子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决定启动计划B。
我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我平静地说:“我永远不会再找你,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认识黑社会。”
所以说余世华情绪有问题,平时对他好点就哭唧唧,现在我搞得这么冷酷无情的,他却笑嘻嘻地说:“又看不出来,你室友碰到过我一次,还问我是不是你们对面上学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屌吗?”
我:“……”
屌个毛。
我室友那一定不是在夸他,真的,我们但凡看谁不顺眼就说谁是对面学校的。我室友肯定是听我说余世华喜欢赌博还缠着我借钱之后讨厌他了。
这傻子还以为是夸他,可怕。
我冷漠脸看着他,不说话。
他傻笑了一阵,终于不笑了,张着嘴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问我是不是分手的意思,但他说不出那两个字。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特别难受,因为我就很难受,他那么玻璃心,每次难受程度都是我的三倍以上。
哦我的上帝,那他的心会不会碎成分子?多少管520都黏不回来的那种。
过了会儿,他又笑,很猥琐地自我安慰一样地说:“打不成炮还是能当朋友的哈。”
我说:“当不成。”
他说:“咱俩好歹还算发小噻。”
我说:“So what?”
他听不懂。
这么简单的他也听不懂。
他就会说Hello、bye-bye、Hi、Yes、N和I love you,再多就是外星语了。
他的成绩真的差得一塌糊涂,特别特别差,差到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我一度怀疑过他智商有问题,不过后来有几次经过他们班,发现他要么旷课要么就一定在睡觉或者跟人打牌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不是智商问题,给他三百的智商都没用,他一个学期之后课本还是新的,考试的时候自己连猜选择题都懒得猜,全小弟抄完了跟他把卷子换过去。
他看了我一会儿,渐渐地低下头去。
过了会儿,他又笑起来,笑嘻嘻地说:“会点鸟语了不起啊。”
我冷笑,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你怎么就不会呢?”
他盯着我看,一瞬间眼神有点狠,像要打架似的。他正要讲话,护士进来给我换水,换完看看气氛不太对就赶紧跑了。
余世华缓了缓气,左右看看没人了,凑近我一点,压低声音咬着牙问:“你这么嫌弃我还给我操呢?”
很好,他终于生气了,最好他能打我一顿,但这比较玄幻。
我反问他:“很光荣吧?操到我了,舒服吧?过完瘾了吧?边操边想‘再怎么骄傲还不是他妈的被老子搞到手了’吧?”
他攥着拳头,青筋都要暴出来了。
他应该没带小纪过来,不然小纪又得被吓哭。
半晌,他又笑了,哑着声音说:“你不跟我好就想气死我,你怎么这么毒啊。”
我反问:“有你毒吗?我过得好好的非得搞我,把我搞到习惯被男人操了挺有成就感啊?你余大佬鸡巴够大啊技术够好啊。”
余世华被我这句话噎了半天,半天才悻悻然地憋出一句:“你不本来也喜欢男人啊,齐轩不是男的啊?”
我:“……”
我想了想,说:“滚,滚远点,我跟你再也没关系了。”
他有点后悔,想说什么,最后问我:“你打半天针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你们食堂里买点粥吧。”
我说:“吃什么粥,我喜欢吃鸡巴。”
余世华又忍了半天,特懵逼地说:“……我也没让你吃过啊!”
我说:“哦,那你失算了,以后你也没机会让我吃了,我去吃别人的。”
他说:“你别逼我动手啊。”
我说:“哟呵,还要打人啊?你打,你不打你他妈不是个爷们儿!黑社会好厉害哦,一言不合就打人,你怎么不砍死我呢?哦,你不用刀,你有枪啊,你好牛逼的。”
他又沉默了一阵,问:“你是不是铁了心非得跟我闹?”
我说:“谁跟你闹?我没空跟你闹,我事情多得很,我就想让你滚,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别他妈跟我玩苦情戏这一套,我不吃!”
他特纠结地说:“你以前说过你爱上我就是因为那三枪特别帅啊。”
我说:“我觉得那三枪特别蠢,蠢到我没话讲才是真的。”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没话讲了,起身打算离开。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说:“我爱你会为了我做任何的事情,你特别爱我,爱到可以为了我去死,但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好好儿的呢?”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我,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问:“你真不吃东西啊?”
我说:“吃你妹啊!”
他说:“哦,那我走了。”
过了会儿,他又说:“以后也不来找你了。”
但我知道他没走,他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我一侧头就能看到他的背影。他坐了很久,直到我室友下课回来找我。我室友认出了他,警惕又不高兴地说:“清清现在特别不舒服,你有什么事吗?”
余世华忙起身,很客气地小声说:“啊,没事,我就看看他,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你们回来了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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