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科恩见他站着不动,原本麻木的感官像被猛地刺激了一下似的,突然后知后觉感受到了愤怒。
他冷笑一声,说:“你不敢走开,是怕我趁机逃跑吗,探员?”
没等艾伦开口,他突然大步走到旁边的衣柜前,用力把柜门推开,随手拽下来件卫衣,又从底下翻出条裤子。“既然如此,那只好借你的衣服穿穿了——抱歉,一时半会儿可能没法还你,你可以直接记我账上——是多少来着?那上面写着三千七百万美元?好的,现在变成三千七百万加一百美元,够让我在监狱里多呆上一个小时、然后你就可以多一个小时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了!”
艾伦看着他,注意到随着他的动作,裹在身上的毯子往下滑了一点,露出肩颈处一大片皮肤,上面还留着几个过分显眼的吻痕。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喉咙被空气刺的生疼。“科恩,你听我说……”
科恩没打算听他说,他拿着衣服站起身,冷冷地朝他看过来:“转过去。”
艾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那话语里的拒绝意味让他有种胸腔被大力挤压的憋闷感。
为什么?他想,昨天晚上,你哪里我都看过了。但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还是老老实实转了个身,努力靠听觉去辨认身后人的动作。
他听到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腰带搭扣发出的金属碰撞声。这让他想起昨天晚上,他把衣服从那人身上扯下来时,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他想他以后大概是再也没机会听到这声音了。
“科恩,”艾伦忍不住再次开口,“你听我说——”
背后的动静突然停了一下,艾伦想那意思是他正听着呢。
于是他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嘴边涌出来许多话,他想说抱歉我的确骗了你,因为那是我的工作,我不得不这么做。但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假的,比如我的确想帮你,比如我是真的害怕看到你受伤,比如那些吻、那些拥抱,比如那句“我只想要你”……
再比如,我喜欢你,我不想你离开。
可到了最后,他转过身来,听到自己说的是:“去自首吧,科恩,我会在法官面前为你争取减刑。你还很年轻,表现好的话……”
他没能说完,因为他看到面前人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自首?”他说,歪了歪头,一副天真的模样,“为了什么,艾伦?因为我勾引一个联邦探员跟我上床?还是因为我被他耍得团团转,却还琢磨着怎么开口约他出去吃个晚饭?”
“别这样,科恩……”艾伦闭了闭眼,再也忍受不了似的往前迈了一步,“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科恩跟着退了一步,受到威胁地绷紧全身肌肉,眼神里染上那种艾伦再熟悉不过的冷淡和嘲讽:“没什么可说的,探员——你不知道所谓一夜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两个人睡在一块找找乐子,第二天起来后各奔东西,其它都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如果你想多留我几个晚上,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他快速打量了下四周,哂笑一声道:“哇哦,这房间里没有窗户,真是不错的设计!说真的,艾伦,你昨晚怎么不直接在这里上我,然后趁我睡着把我铐在床头,再打电话给你那帮同事,让他们拿着枪把这栋房子围起来?这样做才更能体现你们办事的‘效率’,不是吗?”
艾伦死死盯着他——从他说出“一夜情”那个词开始,他就一直这么死死盯着他,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那听上去像是什么晦暗的硬物摩擦发出的声音。“科恩·劳伊,你真的很擅长激怒别人。”
“哈,所以现在轮到你生气了,警官。”科恩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更加卖力地冷嘲热讽起来,“能告诉我是哪部分内容激怒了你吗?因为我不打算听你的‘劝告’?或者你不喜欢别人评价你的卧室结构?还是说……”
说到这儿,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声音里满是恶意:“经过昨天那一晚,现在你已经离不开我了?”
说完,他轻蔑地看向门口的人,感到对方的怒火已经要把房子给点着了,于是不遗余力地在上面浇了桶油:“哦,我的甜心,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现在你舍不得送我进监狱了,这可真叫人为难……”
话音未落,他突然弓起身子,猛地向侧后方躲闪,因为艾伦毫无预兆扑了过来,凌厉的拳风携带怒气,直直朝他的左脸招呼过去。如果不是及时躲开了,科恩相当确定这一拳会直接打断他的下颌骨。
这个认知让他一直强压着的怒火腾地窜了起来。他咒骂了一声,借着刚才扭转腰部的惯性,反身就给了面前人一记扫踢,被后者一个撤步,灵巧地避开了。
卧室内空间狭小,年轻探员因为这个动作,后脑撞到了衣柜一角,痛得他闷哼一声,紧接着又朝科恩扑过去,利用他刚刚踢出一脚、重心不稳的瞬间,直接抬腿扫过对方下盘,双手按住肩膀,把他猛地压在旁边的床上。
两个年轻男人都同样的怒火中烧,在一系列欺骗行为和言语攻击中被对方激起了野性的本能。他们在床上翻滚着、用身体压制着对方,不遗余力地用拳头和膝盖互相攻击着,仿佛昨夜的温存只是个遥远而虚幻的梦境,这样毫不留情的针锋相对才是他们唯一拥有的现实。
很快,接受过系统严格的近身格斗训练的探员便占了上风。最后,当他用膝盖牢牢地压住科恩,又一次举起拳头对准他的脸时,他发现对方没再奋起反抗,只是喘着气任由他压着,用那双被愤怒模糊了的绿眼睛,从下往上狠狠瞪着他。
艾伦的右拳停在半空,同样喘着气瞪着科恩,然后他听到那人开口说:“来啊,打我啊,探员!你刚才不是很能打吗!”
那声音直直撞进艾伦的耳膜,虽然因怒火和嘲讽而变得尖厉嘶哑,可还是他妈的那么勾人,就和他那该死的眼神一样!
“为什么停下来,嗯?放心,没人会因为这个指控你虐待嫌疑犯——”
科恩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因为就在刚才,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顶着他的大腿,隔着裤子布料也能觉出那处传来的热度。
原本一触即发的气氛骤降到冰点,两人隔着一片沉默看着对方,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科恩才开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你——”
“滚,”几乎是同时,艾伦从他身上下来,并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滚出去,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听了这话,科恩立刻从床上弹起身——没去搭理乱糟糟的衣服,反正那也不是他的——然后抬腿就准备离开。他可不打算说些什么“你确定放我走?”这样的蠢话,因为他知道对于警察来说,所谓的“改变主意”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而经过刚才一番打斗,虽然不愿承认,已经足够他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人家的事实了。
可不知怎得,走到卧室门口时,他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个警察。对方正坐在床沿,视线聚焦在旁边的墙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然后当他重新转过身时,科恩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冰冰的、不带什么情绪,像是执法者在单纯地叙述一个事实:“科恩·劳伊,别让我再听到你的消息,因为下一次,我绝不会这样手下留情。”
科恩没应声,大步朝外走去。那句话甚至没让他的动作停顿一下,仿佛走路的时候踩上了颗石子,除了硌一下脚以外,并不能阻止那双腿以什么样的速度、或是朝哪儿走去。
可人非草木,哪怕只是硌这么一下,有时候也会让人疼上好一阵子的。
第22章 黑猫的故事
艾伦坐在卧室床上,听到外面房门关上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即使是在这种时候,那个人的动作也是轻手轻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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