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堆衣服里挑出自己的穿上,然后把科恩的捡起来,拎在手里打量一遍后,心里产生了几分愧疚——他知道那些衣服看起来不便宜,但目前来看,似乎已经不是熨一熨就能穿出去的状态了。
可紧接着,一想到他买这些衣服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那点愧疚感立刻灰飞烟灭,他甚至还嫌自己昨晚手下留情了。
这么想着,艾伦坏心眼地把那几件衣服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垃圾袋系好放在门外。等一会儿那人醒过来,就让他光着身子到处找去吧。
科恩的回笼觉没有持续太久。再次睁眼时,他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于是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时他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热油嗞嗞的响声,一股煎蛋的香味钻入鼻孔。
“真贴心,”他笑着嘀咕了一句,从沙发上下来,裹着毯子去门口找他的衣服。
然而四周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他不禁皱起眉头,想着自己的一部分记忆是不是遗落在了昨晚那场激烈的“运动”中。可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自己能弄错丢衣服的地点,于是把毯子裹紧些,决定去问问另一个人是不是把自己的衣服收起来了。
刚迈出两步,他突然听见一阵剧烈的、穿透力十足的挠门声,紧接着几声尖利的猫叫从旁边卧室传来,惊得科恩浑身汗毛集体起立,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
几秒过后,猫叫和挠门声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科恩头疼地望了眼厨房的方向,正好听见那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看来那位铲屎官也是自身难保了。
昨晚他们做的太投入,艾伦把猫食盆放在客厅忘了拿进屋去,这位主子被关了一晚上禁闭,没粮没水没厕所,叫人也不搭理,估计已经要崩溃了。这会儿,科恩闻着屋子里四散飘荡的香味,突然在心里对这个与自己同名的生物产生了几分同情,犹豫片刻,到底拖着步子往卧室那边走去。
卧室门锁着,但那是为了防止里面那位跑出来的。科恩甚至用不着展示自己的专业特长,很快就在旁边柜子上找到了钥匙。
刚把门打开条缝,那只黑猫就泥鳅似的猛窜了出来。科恩赶忙往旁边一闪,左手顺着这个动作推了下门。随着“吱呀”一声,卧室内的景象完全展现在眼前。
这里跟房子的别处没什么两样,只有一张铺得很整齐的大床、深棕色的床头柜、以及旁边占了小半面墙的衣橱。不过煞风景的是,本来该是规矩放在床头柜的一沓纸眼下却掉了大半在地毯上,散落得到处都是,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被风带得轻轻浮动,宛如一块形状规整的蛋糕被哪个熊孩子随手撒了把糖霜——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科恩叹了口气,走进屋把掉在地上的纸捡起来,归拢在一起时,视线随意地扫过上面的内容——
他知道警察的工作文件大多是要保密的,事实上那一刻,他还真没有要去偷看什么的想法。
可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第21章 决裂
艾伦轻声哼着小曲,刚把煎好的培根放进盘子,就远远听到了那声堪称凄厉的猫叫,结果不小心把盘子掉在厨房的瓷砖地上,哗啦一声摔成了碎片。
那之后很多次他回想起那个中午,脑海中都会不停循环同样的内容——培根和煎蛋的香味,猫叫和瓷器的碎裂声,以及他站在卧室门口、看见的那个朝他望过来的眼神。
然后他会想,如果他没有手欠地扔掉那人的衣服,或者前一天晚上记得把那些卷宗锁进柜子,又或者在盘子摔碎后没有选择先去处理地上的碎片、而是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紧接着他又会告诉自己,没什么会变得不一样的,因为这事总会发生,不过是早还是晚、在哪里以及怎样发生而已。事实上,他该庆幸那人自己发现了,而不必等到他再也没法演下去,不得不亲口告诉他一切、或者直接给他戴上手铐的那一天。
一个月前,他可不会这样想。那时他会绞尽脑汁伪装自己,争取能骗过那人,越久越好。每一次看见对方放松警惕时的自然流露,又或者被他说中心思愣神的一瞬间,他都会为此愉快上好一阵子,并暗中期待着逮捕他时对方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期待着圣诞礼物的孩子。
可谎言就是这么一回事,刚开始你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从中得到快感、并以为这感觉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然而用不了多久,你就发现其实没什么是在掌控之内的,得到的总要还回去,快感也需要付出代价。到了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最终发现你甚至没能掌控的了自己。
艾伦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那天中午,当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那双朝他望过来的绿眼睛时,他的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除了一个念头:他大概是真的爱上他了。
这听起来实在可笑极了,一个联邦探员,觉得自己爱上了他正在追捕的罪犯。昨晚和那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敢往这方面去想,或者说不愿往这方面去承认。他还能说那只是冲动,是生理反应,因为没人能拒绝科恩·劳伊的微笑和眼神,就像没人能拒绝美女、垃圾食品和性一样。
然后现在,就在那个贼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站在那里望着他,露出一副马上就要冲过来和他拼命的样子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爱上了他。刚开始只是个非常微弱的念头,但很快便如星火燎原,将他的思绪烧成一片焦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过科恩并没有冲过来和他拼命,他只是看着他,手里拿着那些卷宗,足足看了十几秒,或是更久。然后他动了动嘴唇,说:“这是什么?”
艾伦知道他指的什么,于是就说:“一些文件。”
“关于什么的?”科恩问。
“几个案子。”
“什么案子?”
“股票欺诈、伪造票据、护照造假——”艾伦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像是在对着话筒回答记者的问题,然后他突然停了一下,说出最后几个词:“还有连环盗窃。”
“连环盗窃,”科恩跟着重复了一遍。
“是的,连环盗窃,”艾伦看着他的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同事说起那个贼时的场景,“是个代号‘黑猫’的职业小偷。”
胆子相当大,只要给够钱,他连总统的内裤都敢偷。
科恩听着他说,像个失去反应能力的木偶一般,动作僵硬地举了举手里的卷宗。“上面有我的照片,还写着我的名字。”
“是的,”艾伦说。
“你不是个菜鸟警察,”科恩又说,“你是个FBI。”
“是的。”
科恩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只是低着头沉默着。艾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消化那种被欺骗后震惊愤怒的情绪,也许是在琢磨着怎么逃跑,又或者他什么也没想,只是站在那里。
他痛恨这种对他一无所知的感觉,那让他恨不得扑上前去,将那人紧紧禁锢在怀里,然后吻他、进入他,一遍遍问他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他好好回答为止。
可是他没动,依然那么站着。
然后他听见科恩开口了,用一种不带什么情绪的语气:“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我不知道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具有牺牲精神了。”
说到这儿,他停了两秒,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反正昨晚吃亏的也不是你。”
艾伦无言以对。他还能说什么?现在张开双臂,告诉对方你也来上我一次,咱俩就扯平了?他觉得那人可能会直接从背后捅他一刀——字面意思的那种。
“所以现在怎样,你要逮捕我吗。”科恩说,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他甚至都没去否认自己就是‘黑猫’。
“我没有证据。”
“可你不会让我就这么从你身后那扇门走出去的,对吗?”
艾伦看了他很久,然后说:“抱歉,我做不到。”
科恩垂下眼睛,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裹着毯子的模样有多狼狈,于是抬眼望向门口的探员,说:“好吧艾伦,你要逮捕我,至少别让我这副样子被捕……我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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